江绪不回答这句,上完药了,指尖往下一滑,在柔软的大腿内侧有意触挨一瞬。

叶昔言呼吸都滞住了,前一秒还煞有气势,立马就跟漏气的皮球一样,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能想事,也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江绪眼皮子半掀,直撞她软肋。

“你想问什么?”

她张张嘴,哑声了。

江绪站起身,把药膏放她手上,去浴室洗手。

气氛一时沉寂,房间外面有别的声音,却传不进来,犹如被屏蔽了,有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她俩笼罩在其中,使得两人只能听见这屋中的响动。

叶昔言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一抬眼江绪已经出来了。

不知是看穿还是没看穿她的内心,江绪解释:“我在另一条船上,跟别人一起,不是齐三。”

叶昔言一时无言,等想到该怎么说了,外边响起敲门声。

屏障被打破,不清不楚的涌动被迫归于平息。

门外是罗如琦和直头发,她们吃完饭了,上来看看叶昔言。

出于愧疚,直头发给叶昔言带了些吃的和药,还有给她们留的饭,都一并端上来了。直头发连声致歉,很是过意不去,知晓叶昔言是为了躲着周围人,不祸及旁边的自己和江绪才会被烫得这么厉害。

在开门之前,叶昔言赶紧合上睡袍,还特意理顺领口。

她没太计较这事,不至于如此小心眼,大方表示翻篇。

罗如琦和直头发都没太在意她穿着江绪睡袍这一点,也没深想有些问题。四个人堵在房间门口聊了几分钟,后来邵云峰上来了,又是另一番聊表关心的对话。

叶昔言没在二楼待太久,不多时就回自己房间。

队里的成员都心好,有人过来看叶昔言,有人在群里问,叶昔言一面冷敷一面回消息,让大家别担心,真没什么,小小烫伤罢了。

然而这只是当时的感受,到了深夜,愈发强烈的灼烧感磨得叶昔言睡不着,伤口上火辣辣的感觉挥之不去,躺下一闭眼更难受。她翻着水袋的面冷敷,到凌晨一两点都还醒着。

为了好受些,叶昔言还是开灯坐起来,靠在床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的德国刚入夜不久,那边的朋友们都在线上活跃,赛车队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

叶昔言开了把游戏玩,时不时就窥屏群聊。她不发言,不想跟那些人聊天,清楚深更半夜还在线肯定会被问东问西的。

周延下午发的消息她到现在都没搭理,她俩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周延的独自对白中。

打完游戏,叶昔言没事干才点进去看了眼。

周延发了一串消息过来,最后更是一段冗长乏味的话。这人说了一大堆没用的事,譬如车队里的谁谁谁拿了一个冠军,下个月要去哪里比赛,以及过后的半年队里有哪样的安排。

——叶昔言都在赛车队群里看过了,不用他讲都知道。

唯二有用的点就两条,一是叶父三个月后会回国,届时差不多能赶上公益活动结束,二是他要来中国,大概半个月之后。

周延表示想来观摩一下,没提到要见叶昔言,只说到时候Herbert他们可能也会来。

好歹是一同长大的朋友,叶昔言对他的不耐烦来得快去得快,得知他要过来也没太深的感受,不是很在乎。Herbert等人要来也行,到那时他们肯定会捐款什么的,不是坏事。

叶昔言在意的是叶父要回国,顿觉可能跟自己有关,保不准是赶回国捉她的,这时间点未免掐得太准了。

叶父前些年不怎么管叶昔言,给了她极大的自由,不论是读书还是玩赛车,全都随她的性子来,只要不搞出棘手麻烦就可以,但近两年就渐渐有所改变,似是有点担心叶昔言随性过了头,所以开始管她了。

老头儿固执,有些话虽没明确提过,但明里暗里都说到过,希望叶昔言可以定下来,能对自己的人生拿出更负责的态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在追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成天不着调地赛车和玩闹。

二十六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年纪,心里得有个准数。

对于上一辈的想法,叶昔言能理解,但不赞同,她非常清楚自个儿在做什么,有另外的打算。

她思忖许久,还是回复了周延。

「行,我知道了。」

「谢了。」

没别的话,仅止不冷不热的两句。

周延秒回:「还没睡?」

叶昔言不跟他多聊,只顺着话接:「马上就睡了。」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迟迟没有消息发出来。周延在纠结,迟疑不定。

叶昔言懒得再等,下一句就结束聊天。

「下了,有空再说。」

聊天界面上方变成了备注,周延的英文名,Sid。

一会儿,周延才回。

「行。」

「早点休息。」

「晚安。」

叶昔言看到了这些消息,却当睁眼瞎,连礼貌性应付都不曾。

她不傻,有的道理还是懂的,该保持的距离可不能乱跨,不能给的念想绝对不给,不管周延是否有那个意向。

退出与周延的聊天框,叶昔言点回消息界面。

赛车队的群里的消息仍旧在刷屏,Herbert一行人在聊比赛。她往上翻了下,觉得无趣又退出,不由自主就退出去点到与江绪的聊天框中。

大抵是深夜发昏,叶昔言还没想明白要干嘛就先打了一行字,删删改改几次,按了发送。

「江医生,我的伤口有些痛。」

犹豫片刻,又是一条:「冷敷不太管用。」

她不知道江绪睡没睡,也没盼着对方能半夜三更回消息,纯粹没事找事干。

聊天界面没动静,江绪没回。

她守着聊天框等,心绪无端端就恍惚。

江绪还没睡,消息在她以为得不到回应时跳出来。

「多敷一会儿。」

叶昔言立时回神,麻利打字。

「敷了,一晚上都在敷。」

「还是痛。」

她违心地胡扯:「伤口好像严重了。」

江绪:「拍张照片给我。」

叶昔言不拍,只发文字。

「比先前更红。」

江绪不回。

她见好就收,赶紧聊别的:「你还在忙事?」

江绪:「嗯,有工作。」

叶昔言:「都这么晚了,可以明天再做。」

叶昔言:「熬夜对身体不好。」

江绪回:「快做完了。」

她挺来劲儿,知道人家忙也不自觉结束聊天,还继续发消息。

江绪又不回,不知是不想搭理还是怎么。

叶昔言这才收敛了,自知话多,只是下一秒,门外传来短促的扣响。

江绪:「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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