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挂。”赵嘉原在那边喊着她,声腔里装着浅浅的委屈,“表姐,你帮帮我。”

冬天里的夜风,吹得额头冰凉,脑门生疼。温佳妮侧了侧身,背对阳台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温佳妮琢磨着赵嘉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小姑父……没怎样你吧?”

“我这次考差了,他就动手打我!”男生声腔里的那股子委屈这下明显极了。

温佳妮忍不住幸灾乐祸,抬着手虚掩着嘴,笑了起来,然后才正正嗓子,又轻又很认真地告诉他,他已经高三了,明年的夏天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之一,现在错一步,后面就步步错啦。

话说完,佳妮才想起来,即便赵嘉原高考失利,无论是赵家还是温家的条件,把人送出国还是送去部队,他们都有法子让赵嘉原混出个漂亮的学历出来。

佳妮深觉自己多嘴,给别人的人生说什么教?

可在赵嘉原听来一点都不像说教,不像赵崇生那样古板地说教,只是很简单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而已。

电话那边默了片刻,赵嘉原问:“那个,呃……表姐,你还生我的气吗?”

温佳妮佯装没听见,抬起头看了眼宿舍楼外的夜空,似弯刀的月亮隐藏在乌蒙蒙又轻薄薄的云层里。

自国庆节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三个月了。日记的事情,赵嘉原说到做到,没有对外说出去,也没有以此来威胁她怎样,反倒让她止步于此。

但也仅仅是止步。

旁的是一点都控不住,见到郑书文,佳妮还是会感到欢喜,郑书文来关心她,欢喜更甚,更不用说当郑书文的手以“长辈”的身份朝她伸过来,摸着她的头,或是偶尔轻轻揉捏她的脸颊,或是微微俯身看向她时,眉眼中的温柔是得体地教人没办法一下子舍得撒手——触碰到皮肤,那欢喜裹着的便是纯粹的罪恶感。

自我厌恶。

温佳妮嫌恶自己的同时,也厌恶着戳破她秘密的赵嘉原。

她轻轻叹息着,有种轻松的感受,紧接而来的却是疲乏,应付赵嘉原。她无奈地说:“等会你把卷子的背面题目发给我吧,我有空看看。”

赵嘉原问:“你什么时候放假?”

温佳妮不答,“我还有事,先挂了。”

期末考结束后,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要做的更多是自学项目,或者像谢敏之一样,参与社交活动,去认识新朋友。

各个系部的期末考一一结束,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也渐渐少了。尤其是外地的学生,趁早买了票回家。

一宿舍的四个人,没几天,就只剩下温佳妮和谢敏之了。

谢敏之看到温佳妮做的题目是高中级别的,似有批改的意味,一个错题旁边用红色笔标注了不少,“你给谁做家教呢?”

温佳妮头也不抬,“一个有点烦人的亲戚。”

她的期末考结束了,赵嘉原就迎来了期末考。几天没搭理他,他每天发一条求助信息,温佳妮被烦到了,或者是说,爽到了——

哦豁?小混蛋也有求人的一天?

那她勉强发发善心好了,给他错的题目做讲解,但好像效果不佳。

这不,赵嘉原在那边可怜巴巴地发来信息:表姐,你不是考试结束了吗?不能回来一对一面对面地教我吗?

站在旁边的谢敏之看了眼佳妮的手机,忽然问:“佳妮,你不想回家吗?”

现在已经是腊月十六了,学校空了不少,再看看温佳妮的行李,丝毫没有回家的准备。

温佳妮愣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回答谢敏之的问题,谢敏之已经俯身凑过来揽过她脖子,笑着邀请她:“没事的话,去我家玩玩,怎么样?”

温佳妮看着敏之的脸,“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不会很远吧?”

“不远。”谢敏之笑笑,“京都,坐飞机的话,那不远吧,几个小时的事情。”

天气不算好的周末,温佳妮跟着谢敏之去了京都。

去京都之前,温佳妮丢了一套题目给赵嘉原,赵嘉原又嚷嚷着不会。

教小混蛋英语,教得她自己都快不会了,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赵嘉原是不是故意这么笨的?哪有人总搞不清楚时态,时态什么的还是初中的知识点……

温佳妮忍不住给赵嘉原发了一条信息:我不想教你了,你根本就不认真。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我还生着气。

大概是这样说了他,佳妮跟谢敏之在京都吃好玩好的几天里,赵嘉原都没有再来找她了。

谢敏之的父亲是中医,母亲是厨师。

用敏之的话来说,当中医的父亲很无趣,性格很闷,说不上话来,倒是母亲,母亲很爱说话,性格很好,开了几家料理店,偶尔一边给客人做料理一边跟客人聊天。

不过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性格闷沉的父亲,回到了家,和母亲在一起,竟然会说说笑笑,虽然有些傻里傻气的,但对敏之来说,这样的父亲,相处起来反倒不那么难,是一位很可靠的父亲。

在敏之母亲的料理店里,敏之点了蒲烧鳗鱼饭,鳗鱼上浇了一层酱料,伴随着底下米饭温和的热气,散发出甜甜的香气。吃起来却不只是甜,还有一点点的辛辣,和着米饭一起吃,倒是大大地刺激了食欲。

两人面对面坐着,谢敏之边吃边笑,温佳妮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心情畅快不少。

敏之是位很好的朋友,知道佳妮的很多事情,但绝对不问过于私人的事情,反倒把她带到京都来吃喝玩乐。

“敏之,谢谢你。”

谢敏之佯装听不懂,催促着佳妮快点吃,待会还要回酒店呢。

佳淇学校已经放假,家里的几个在外地念书的大学生、研究生都已经回家了。温雁打电话来催她,每次要开视频电话时,佳妮总找借口拒绝,日子往后一拖,温雁开始疑心她在学校是否交了什么朋友。

跟母亲解释,母亲反倒更怀疑,“都已经二十五号了,你还想在外面做什么?我在家里跟你说多少次了,怎么就不听话呢……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外地念书。”

温佳妮紧紧闭嘴,不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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