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之人。
李星河心下感慨非常。
满目萧瑟空寂,染得满院倦怠,风里凉意已满,吹得人无端紧绷起来。
“我不反感是因为你这样做没有意义。”沈辞衣的气质变了,她说话的语气变得恬淡,宛如问候久别重逢的老友,但眼中的神情又异常冷漠,出口的措辞亦咄咄逼人,“皓星天华背后的故事,不是你该探究的,也不是你探究的起的。”
“哦?”沈辞衣之言,不仅没令李星河却步,反而更激起李星河的兴致,“愿闻其详。”
沈辞衣看着他,双目如炬:“探寻自己所不了解的领域,当心因此惹祸上身,最后赔上一条性命。”
李星河笑了一下,饶有兴致道:“从十多年前退出江湖至今,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逼命的刺激,若真有此机会,岂能放过?”
沈辞衣紧盯着李星河脸上的笑容,突然抬起一只手,握住了被她放置在一旁的皓星天华,同时一抹愤恨的神色,如一片乌云般掠过她的眉目之间,出口的声音里暗暗蕴含着不易觉察的森冷之意,她问:“你不怕死?”
李星河微微一叹:“怕,没有人是不怕死的。”顿了顿,李星河又笑了起来,胸有成足,“但我入局只是为了玩,而不是为了玩命。”
沈辞衣冷嗤一声:“入局之后,又岂能由你。”
李星河眨了眨眼,从容的气度,自有风仪:“我已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沈辞衣扫他一眼,寻思一会儿,又扫他一眼,摇头:“准备是一回事,正式入局又是另一回事,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
李星河:“你认为我做不到?”
“不止是你,没有人可以做到。”沈辞衣的眼眸突然充满了痛苦,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但她并没有逃避,仿佛只要她还握着这把刀,那她就还拥有力量,“玄门已灭,这世间再没人能够做到,这江湖的悲哀在于永远的强者为王,孤身一人,即便你殚精竭虑,苦心孤诣,也只是徒劳,强弱之势相差悬殊,败,是注定的天命。”
沈辞衣的话,越说越多,越说越长,李星河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惊讶。
待人话毕,李星河目含疑惑地看着对方,指尖搭在杯沿,微微皱着眉心,似乎在犹豫,良久,李星河才出声问道:“若沈姑娘真是如此认定,那你我如今又为何还会在此地相遇?你我初遇之夜,不过是对付几个宵小之辈,沈姑娘却用出了皓星天华,磅礴刀势,不就是为了吸引在下的兴趣?”
说罢,李星河放下手中杯子,再道:“你等的人,其实就是我吧。”
沈辞衣闻言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亭檐下的灯火忽明忽暗,映着沈辞衣即便被面具掩去一大半也依旧如画的面庞,仿佛不忍见美人难过一般,李星河妥协性地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也不觉变得温和起来。
“若沈姑娘真如自己所讲的这般认定,那我该奉劝你一句,早日离开此地。”
沈辞衣垂眸:“你若真猜到我所有行为的目的,那你便该知晓,我无法离开。”
“那沈姑娘如此殷殷切切,是希望我能听你劝告,激流勇退,江湖止步?”
沈辞衣抬目看着李星河,突然微微笑了起来,两颊旋起两个浅浅的梨涡,这笑,安静且不动声色,就像是微风拂过的一池春水,波光潋滟。
沈辞衣凝视着李星河,如炬目光渐渐和缓下来,她问:“你会吗?”
李星河闻言低下头去,认真思考起来。
沈辞衣也不催促,静静等候。
李星河相貌俊朗,他低头的样子十分秀气,颈子弯折的角度也恰到好处,就像他整个人,无论哪里都透着恰到好处的完美,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则寡淡。
好半晌,李星河抬起头来,说道:“我不会。”
沈辞衣轻轻一叹:“可你说你明日就要离开此地了。”
“沈姑娘这般聪慧之人,岂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星河微笑起身,缓步走至亭边,昏暗的灯光褪去,月光如雪一般染满他素白的衣袍,长风吹起他的发梢与衣角,“即便玄门已灭,但玄门中人仍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没有定语,利索干净,不容辩驳。
沈辞衣轻声叹息:“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痴愚的人。”
李星河回身,挑了挑眉,意味深长,良久,也跟着轻轻一叹:“白痴对疯子,岂非刚好?”
沈辞衣一怔,略有些僵硬地别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星河见状,不为所动地将话题直接敞开:“九年前,沈白月持皓星天华出现在当年动乱不止的江南武林,如今想来,当时若非风辰逸横空出世,只怕江南已在沈姑娘背后势力的掌握之中了吧,你说你来自西域,若西域势力已壮大到能再次入侵中原,沈姑娘奉命南下,却将这些讯息透露给了我,那岂非正将自己往绝路上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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