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宁——沈舒宁——”
“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沈舒宁!”
沈舒宁清醒过来的时候,零号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正攀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他的身体。
视线缓慢聚焦起来,虚空散去,就连那高高在上无法触摸的存在也化为晶莹的流光消失,沈舒宁看着面容慢慢清晰的零号,喉咙艰难的动了动。
他慢腾腾的转过头,凝视着零号,苦笑道:“零号……我想我……”
“先不要说这些。”零号压着声音打断他的话,少年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他坐回轮椅上,语气冰冷,“回房间。”
沈舒宁回头看了一眼玫瑰屋,不知道什么时候,玫瑰屋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了他和零号。
他竟然,发呆了这么久吗?
沈舒宁和着零号回到了房间,零号一言不发,这样的零号让他有些恐惧,不由得轻轻拉了拉零号的衣角,“怎……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零号抓住他的手,“别动。”
少年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然而他的声音却压得很低,以至于原本清冽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起来,而他的语气,也严肃得不敢让沈舒宁反抗,“沈舒宁,接下来我问你的所有问题,都要用最小的声音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的房间都装有窃听器。”
是的,沈舒宁当然知道,所有的房间都装有窃听器,监控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窃听器窃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沈舒宁明白零号不会害他,他点了点头。
零号的面容凑了过来,眼瞳冰凉得像极地深海,“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沈舒宁迟疑了一会儿,他的脑海里闪过那恢宏的一幕,垂下密长的眼睫,轻声道:“神。”
是的,那是神,在看见祂第一眼的时候,沈舒宁自然而然的生出这样的笃定。
好吧,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废物,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能看到那样的存在。
即便已经清醒了过来,那样的震撼却依旧深深留在他的心里。
敬畏,以及……恐惧。
那样的存在,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就连直视,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零号慢慢松开了手,他抬手捂住脑袋,哈了一声。
他的身体绷得很紧,牙齿也咬得很紧,肩膀剧烈的起伏着,青筋在他的手背上,额头上疯狂得跳动着,他压抑不住自己,绿色的藤蔓以他为中心瞬间蔓延至整个房间,将房间的监控器一并遮挡。
这样的零号太恐怖了,比杀死长舌的时候还在恐怖,沈舒宁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但他隐隐约约有种不安,好像他感应到了高维度至高无上的存在,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喉咙发干,艰涩道:“有什么问题吗……零号。”
零号慢慢放下了自己手。
他看着沈舒宁的眼神让沈舒宁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零号想要杀死他,这样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碧绿的藤蔓已经触上了他的手腕,并且往上攀延着,叶尖轻轻在他的脸上蹭着,它们看起来很柔软,但是实际上很坚韧,蹭着的时候,沈舒宁觉得像被刀片贴过一样。
当然,它们很快如同潮水般退回到零号的身体里。
零号没有再看他,他推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从始至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沈舒宁尝试喊了几声,零号也没有回应他,他尴尬的缩回自己的床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深夜时分,沈舒宁困倦得不得了,他面对着墙壁侧睡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点声音。
有人从黑暗中慢慢的走来,然后停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的俯视着他。
原本的困意彻底的消失掉,沈舒宁闭着眼睛,保持着呼吸的平缓,然而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
沈舒宁知道,在他背后的是零号。
他不太确定零号要对他做什么,但是他很有那么一点不太妙的预感,这点不太妙的预感让他的呼吸再也无法平缓,它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零号……要对他做什么呢?要杀了它?还是别的?
这种恐惧感就像是小时候睡在孤儿院的床上,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外面的树影也打在墙壁上,当你注视它们的时候,它们偶尔也会变得像一个人在墙壁上凝视着你,而你只能害怕得闭上眼睛,动也不敢动,时间慢慢过去,将眼睛轻轻睁开一条缝,余光窥视着那摇曳的人影,而它也正在凝视你的眼睛。
沈舒宁的手一点一点在黑暗中蜷缩起来,正当他的心理快要崩溃的睁开眼睛坐起来时,零号弯下了腰,扣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没睡,沈舒宁。”少年的唇瓣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放得很轻。
于是那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疯狂就这样消失,被扣住的手慢慢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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