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三人就近找了个空闲的桌子坐下，刚才离得远了些，只觉得桌子破烂，坐下来才发现，桌子上竟干净地一尘不染，不知道老板娘每天得擦洗多少次，在这么一个露天环境下，还能打扫成这样，且不说那黑玉羹味道如何，至少心里感觉舒服了许多。
不多时，老板便春风得意地端了三碗黑玉羹过来，敦厚地笑说道：“客官，你们尝尝，试试这味道咋样？”
燕然看了看这白瓷大碗里面的东西，粘稠软糯里夹杂着多种多样的小碎块，色相着实一般，看上去确实让人难以下咽。
老板在一旁探着脑袋，一脸期待的眼神，燕然也不好不尝，想着便动了动汤匙，刮了薄薄一层放到了嘴里，轻轻嚼了几口。
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还真是越能给人惊喜。
软软糯糯的黑玉羹丝滑.爽口，不用吞咽就可自行入喉，入口即化的同时又能尝到一些酥脆可口的东西，咀嚼起来醇香满口。
燕然皱着的眉睫一下子舒展开来，抿了抿嘴唇上残留的黑玉羹，紧接着用汤匙猛舀了一大口，来不及吹散蒸腾热气，就一口吞进了肚子，五脏六腑都变得温暖无比。
“不错啊，味道真是不错......”燕然一脸诧异地看着老板，又朝着雅雪和橙儿做做手势，“你们也尝尝，真的好吃。”
雅雪和橙儿在燕然的怂恿下，也尝了一口，顿时感觉唇齿留香，赞不绝口。
“怎么样，不骗你们吧？！”烧饼铺子老板得意洋洋地笑说道。
三人重重地点头，予以赞赏。
“这个黑玉羹是什么做的啊？好像有芝麻，那些脆脆的东西是什么？”女人天生的吃货，雅雪也不能免俗。
“小姐说得对，确实有芝麻，那些脆脆的东西是黑木耳，黑豆碎，榛子碎，再加了些桂花和枇杷膏提味，最重要的还是我们独门调制的配方，哈哈！”
“怪不得的，尝上去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原来还有枇杷膏啊。”燕然雀跃道。
“有的，有的，枇杷能够清肺润燥，止咳化痰，常吃这个对身体好。”敦厚老板眉开眼笑道。
燕然点头赞同道：“这个时节刚好补肺，那是得多吃点。每个人再多来一碗。”
燕然一边咀嚼，一边回味，于香甜中竟品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那苦味不轻不重，刚好让人尝出，又不会刻意留意，让人产生一种欲说还休的想法。
敦厚老板笑着又端了三碗过来，六只大碗，分量十足，足足占据了大半个桌子，氤氲的香气扑鼻而来。
燕然试探道:“老板，冒昧地问一句，这黑玉羹......怎么还有一种淡淡的苦味。”
那敦厚汉子听闻，面上闪过一丝怅然，很轻很淡，一如这黑玉羹中让人难以察觉的苦涩。
“这个......”
雅雪心思玲珑，见烧饼铺老板窘迫，忙打趣道:“就你这张嘴厉害，我们怎么就没尝出那苦味，味道多棒！”
燕然尴尬地挠了挠头，刚欲开口解释，便被那老板抢先一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在我们家乡那边，这黑玉羹本就是苦的，只不过这泰州一带喜好甜食，背井离乡的都想多赚些银两，好养家糊口，索性就改了一下做法，更贴合泰州这边人的口味，这不，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别看现在就这么几桌人吃饭，那是因为过了饭时，一到饭点，那可真是坐都坐不下。”
燕然看了看周身的几张破旧桌椅，满打满算，不过才五张桌子，其中一张还破败地没法再用，想来是老板囊中羞涩，无力添置，丢了，又觉得可惜。
“其实，我还是觉得家乡那苦味的黑玉羹更好些，总觉得吃一碗，人就踏实了许多。”
燕然听着店铺老板的喃喃细语，不知是与自己说话，还是与自己说话。
“那你既然想家，怎么就不回家呢？”
那烧饼铺老板，仰起头看天，抽了几
下鼻子，缓缓道:“以前，总觉得外面好，这也好，那也好，可出来了才明白，哪里都比不了家乡。”
“他乡游子，就算是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的，也像是无根之萍，总是少点什么，像我们这样的......哎，离家容易，回家不易啊！”
燕然默然，他乡纵有千轮月，不及故乡一盏灯，这样的心情，橙儿有，雅雪有，不知何处来的他，也有。
“不说了，又来客人了，前段时间和人定好了，有间铺子会便宜租给我们，那样生意也会更多一点，等钱挣够了，就回家看看。”
燕然温柔一笑，道:“肯定会的，祝你早日回家。”
那敦厚的汉子，憨笑着点头，才走出几步，便匆忙回头，脸上恢复了之前的自豪，道:“我真的会做佛跳墙，而且味道不错，等我租的铺子到手，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燕然笑颜逐开，雅雪含笑点头，就连向来冷冽的橙儿，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柔和春风。
燕然看着笑靥如花的雅雪，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美得不可方物，心想自己真的是命好，竟痴痴地咯咯笑了起来。
“你自己在那里傻笑什么？”橙儿不合时宜地说道。
燕然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冽、幽远，定定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橙儿，就像一汪清潭，深不见底，寒气逼人，要将眼前人吞没。
“看我干什么？”橙儿问道。
燕然又气又恼，咬牙切齿道：“快点吃，吃完了你去结账。”
橙儿心中一凛，闷着头不说话。
“怎么平时这么大方的燕然少爷，今天变得这么小气了。”雅雪嬉笑着说道，“以前都是抢着付钱，今天可倒好，中午让别人付，给老先生数落了一顿，还被骗吃骗喝，现在又让别人付钱，那指不定还能出什么事呢！”
雅雪话音刚落，一阵辱骂声传进三人的耳朵，远远地看见前面转角处几个人起了争执，一团人拥簇上去。
雅雪怔怔地看了一眼燕然，半晌过后方缓缓说道：“真让我说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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