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姑娘既进宫,想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正巧,我也要去向母后和贵妃娘娘请安,不过见今日天好,先偷个闲在这儿歇着赏赏花,就瞧见你了。”她娇笑着抬眼向我说,端的是声声婉转,与病中那时浑然不同。微微抬手,身旁婢女立即递上一碟子腌青梅,她便连拈了好些颗入口。

我躬身答是,又忍不住道:“臣女见太子妃娘娘今日容光焕发、已然大好,可饮食还仍须留心些才好。腌青梅虽生津健脾,多食却也伤胃,尤其、尤其娘娘大病初愈,还是……”

“柳姑娘医师倒做得尽心,不过本宫不吃这个,还真吃不下其他东西。”她笑着打断我,“自幼习惯啦,本是兄长体弱,我拿糖霜腌青梅哄他吃药。谁知后来竟成了我自个儿吃药比吃饭还多,只好拿这个哄自己了。”

“也罢,吃什么也不能误了请安的时辰。既遇着了,柳家姑娘便与我同去未央宫吧。”她净了手款款起身,我不敢怠慢,连忙规规矩矩跟在随从后,她却把我叫到身旁并肩而行,将身后众宫人摒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还未踏上未央宫前那条极长极阔的甬道,只听太子妃开口问:“最近皇后娘娘在忙端亲王的婚事吧?”

不待我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那赵家小姐我不认得,更不晓得是使了什么手段闹成这般局面的,也真真了得。陛下如此仁德一位君主,哪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这喜事一成,既攀上了高枝,又不致教自己失了名节。”

我想争辩说烛姐姐不是会存这般心机的人,更志不在此,可同她讲又有何用?只得道:“皇后娘娘确在忙端亲王的婚事,于臣女所知,此实为良缘天成,不解娘娘您此言何意。”

太子妃将“良缘天成”四个字反复嚼了几遍,忽而滞步,转头对我道:“我还以为若是‘天成’,成的也该是你和端亲王两个人。”

我眉头微蹙,随即微微低首浅笑:“娘娘切莫顽笑,臣女与端亲王有何干系?您此言又是何意呢?”

“一个自小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一个是她顶喜欢的侄女,两人青梅竹马,被一纸盟约拆了个天涯相隔。如今柳家又救他回来了,可不是‘良缘天成’么?”她笑得嫣然。

“您如何……”

“本宫如何得知?只不过去宗学府的不止你一个,兄长瞧得出,我还能瞧不出么?放心,本宫还不屑拿这个做什么文章,再说,又能做什么文章呢?”她继续笑,脚步和话音都轻飘飘的,如堕云雾,让人捉摸不清,“还以为端亲王一回来,便要与柳家亲上加亲了。到底是我太笨,原是配不上这太子妃的名头的。”

已行至甬道尽头,将入未央宫,她背对着我道:“可惜了,要不是李柳两家可算势同水火,以你的家世品貌,说不定还能入东宫同我做个伴儿呢。”

说罢不待宫人上前搀扶,微敛裙裾迈进了朱漆戗金的未央宫门,微微风动,如锦绣宽袍裹着弱柳一枝。

【作者题外话】:每次附注都会忘记害,55章“三苦”那几句话自俱舍论(似乎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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