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下达之后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宫中朝中这些天的纷乱竟也被牢牢压制了下来。眼前这位新任太子殿下依旧如往常那般温和少语,然而不论是心有不服的众王爷们还是一心观望的诸位朝臣,心中具都不敢再有任何轻视之意。

诚然能这么快压下诸王有天成帝本人威望极高诸臣公拱卫其诏令之故。然与其本人快刀斩乱麻的决断,平衡诸臣公的手段也是脱不了关系的。甚至,众大臣不禁暗暗踹测,怕是如今宫中早就少不了这位的人手。

陛下当真是一如既往的眼光如炬啊!

一位老臣摇着头叹息道。

“呵,本王早就知晓这老三就不是个好的!”静王殿下嘴脚的冷笑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是啊三哥平素瞧着少言寡语的这心眼子滋滋,咱们兄弟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也不晓得究竟如何入了父皇的眼!”

几位王爷见罢纷纷感慨。

“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只盼着父皇能早日醒来吧!”

话音落诸王爷不由陷入了沉默争了这么久若要他们轻易认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名分已定他们注定争不过对方但倘若是父皇醒来呢?本就是迫于形势立下的太子,如今行为又这般放肆

“对了按理说父皇在昏迷之前早早就将诏书给了沈侯然而却是等到这时候才拿出来”

四王爷的话没有说完,然而众人心中却已然各有思量。众人对视间,不由更盼着父皇早日醒来往宫中跑的也更为殷勤了些。

许是众位王爷的期盼终于起了作用,天成帝昏迷的第五日傍晚,竟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昭华殿中,一室内还残留着些许苦药味。天成帝正斜靠在榻前,一向威严的脸上还带着些病重时的苍白,此时正抬眼看向眼前众儿子们。

“父皇您总算是好起来了!”

“父皇,儿臣就知道您福寿延绵,必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父皇”

一张张,一面面其余众人不拘也心里如何做想面上具都是十足的关切,然而天成帝此时眼中却唯余下眼前格格不入的大儿子。

哪怕强作一副关切至极也盖不住微垂的眼角,盖不住左手间微微去起摩擦的食指。这些小动作他这个当父亲的再清楚不过,无一不是对方愤怒失望之时的表现。

天成帝微微恍惚。

“父王”年幼的衡儿就这般撅着嘴,眉角低低的垂下,一只小手不住的来回摩擦着。“嬷嬷说您昨天回府了,那为什么都没来看儿子。”

“咱们衡儿有弟弟了,因为昨个儿衡儿弟弟刚刚出生”

“弟弟?”

“对啊,衡儿喜欢弟弟吗?”

“父王哇”那般小的时候,年幼的儿子心里便明白了“弟弟”两个词的含义。

“哇有了弟弟,父王就不喜欢衡儿了?不要衡儿了!”

“哎,衡儿莫哭,父王怎么会不喜欢衡儿以后不管明天,后天父王只要一回府就要来看我们衡儿”

昨日种种尽在眼前,天成帝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他这些年总是在想,他是不是从刚开始就做错了!爱之恐拂其意,斥之又恐其难为。若是知道这孩子日后要担下这么个担子,若是早早能教他世事变幻总是难如其意,便是他这个父亲,也不会时时刻刻偏着他。

会不会会不会锦被之下,天成帝双手微微颤抖。

下首几位王爷暗暗交换了眼神,看来父皇最为爱重的,仍是他们这位大皇兄无疑。

此时此刻,明明该高兴的,只有鹬蚌相争,才有其后的渔翁得利。但此刻众王爷心中却是酸涩难言,这么些年了,明明他们读书习武莫不敢有一丝懈怠,明明哪个都不比那位差什么,偏生父皇眼中,从来看到的只有那位。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少倾,天成帝睁开双眼,看着底下众生各态的儿子们,疲惫的摆了摆手。

末了才又道:

“太子留下!”

几位王爷对视一眼,齐声道:“儿子告退!”随着众王爷齐齐退下,在天成帝的示意之下,众宫人也纷纷告退。

转瞬间,室内只余下父子二人,不,应该是三人才是。

“明王,你这竟是要抗旨吗?”

“父皇!”司马衡直直跪在地上,“儿臣只问一句,问完就走。”

看着眼前隐有痴狂的儿子,天成帝到底没在说什么。司马衡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榻之人。

“父皇,您告诉儿臣,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待儿臣?您竟是连一丝机会都不愿留给儿臣吗?”

“明明您说过的,您说您所有东西!日后具是要留给儿臣的,您说过的呀!”

为什么,他难道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吗?

殿内一瞬间安静的吓人,榻上之人迟迟没有回答,司马衡其实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是不愿相信,那是从小到大,从不曾错待过他的父皇啊!那是最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将他推开的父王啊!明明王府之时,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父子,怎么到了皇宫,一切都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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