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将人关在这个小院内,保护的意味,多过拘禁。

李二郎进西厢房转了一圈,以读书人的智慧,便轻易得出结论。西厢房外面看着不大,里面……也不大,但却隔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一间客厅和两间卧房,恰好可以让兄弟俩住下。

客厅的案几上甚至还摆着些点心,体贴周到。

李二郎满意地点点头,挑出一包瓜子,一边吃一边回到院中,在长椅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李仲林和那位衣着富贵,身材也很富态的中年男子像两只斗鸡般怒目而视。

沈老爷,大哥的“前”准老泰山。

李仲林僵硬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与沈老爷对视。

大意了!

方才听说东厢房已经住了人,就该想到很可能也是与皇子诱拐案相关,而在阁楼时,白衣人已经恶趣味地透露了沈家也被羁押在靖安司……早该想到的!

一定是便宜老爹的安排……

别人家都是儿子坑爹,我家偏偏是爹坑儿子……

眼神要坚定一点,目光不能动摇,否则会显得我很心虚……

眼睛好累,心更累……

李仲林在心中疯狂吐槽。

……

阁楼里。

白衣人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未曾说话的那位官员。

“怎么样,神魂有没有异常?”

坐在右边的官员摇摇头,用略显奇怪的腔调说道:“白大人,李墨君的神魂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三魂七魄都非常健全。”

白大人点点头:“辛苦尤魂大师了。”

来自南蛮巫神教的五品魂巫,尤魂,双手合十,默默行了个礼。

白大人转向左姓大人,说道:“左丘,将笔录整理放入卷宗吧。”

千户左辛抱拳称是,收拾起案上的纸张。衣袖拂动,露出肌肉贲张的臂膀,他是五品化劲武者。

白大人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折扇轻挥,门窗无风自闭。门框和窗棂上的符文亮起,将室内笼罩在防范窃听、探查的屏障内。

“没问题就好。”白大人悄然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嗓音变回清脆女声。

“我就说不会有问题,自己的儿子,还能分辨不出嘛!”

两道身影从楼梯上走下。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正是李仲林心心念念的好父亲,李景年。后面那位微微发福的男子,是景王爷。

白大人瞪了李景年一眼,骂道:“要不是你当年舍不得孩子吃苦,墨君怎会荒废那么多年!孩儿现在能成材,都是我生得好!”

李景年笑着将白大人搂入怀中,说道:“怪我怪我……墨君出生在土木堡之战后不久,当时朝局动荡,你又……我们自身都难保,护不住他……偏偏这孩子生来具有人道五气中的傲气,若是修行,极易惹出祸端……”

白大人抬起脸庞,不知何时竟已变成红迎郡主的样貌。

郡主的美目中掠过一丝阴霾,喃喃道:“夫子打破书院的规矩,收墨君做六弟子,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李景年说道:“放心,夫子深不可测,却是至诚君子,断不会害墨君的。”

“都怪你!修行这么多年,还没突破炼骨境!多亏墨君随我,不然!哼!”红迎郡主气咻咻地揪住李景年的耳朵。

俊朗中年的脸庞扭曲起来:“疼疼疼……”

“咳咳!”景王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的打情骂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耻,可恶!

他沉着脸,说道:“陛下令我们十天破案,但此案目前毫无线索,接下来怎么查,还请姑奶奶示下。”

红迎郡主蹙眉,沉吟道:“绣衣卫那边有什么进展?”

李景年摇摇头:“我们的人汇报,绣衣卫提审了贺铭,但姓贺的除了咬定孟贵妃曾派人将小皇子送到家中,其它一问三不知,绣衣卫的线索也断了。”

“那就好,我们查不查得出来不要紧,只要绣衣卫也没查出来,就好办了。十天后,请夫子出手就是。”景王松了口气。

郡主瞪了景王一眼:“如果靖安司和绣衣卫一样废物,要之何用?”

“何况,神通不及皇族,这是朝廷与各大修行体系约定的铁律,违者共诛。就算是夫子,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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