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既有词人的气质,又有君人的豪情,他的人生理想本来是做统兵将领,在,战,场,上博取功名,“把诗书马上,笑驱锋镝”满江红。但由于历史的错位,“雕弓挂壁无用”,“长剑铗,欲生苔”水调歌头,只得“笔作剑锋长”水调歌头席上为叶仲洽赋,转而在词坛上开,疆,拓,土,将本该用以建树“弓刀事业”破阵子的雄才来建立词史上的,丰,碑。

辛弃疾写词,有着自觉而明确的创作主张,即弘扬苏轼的传统,把词当作抒怀言志的“陶写之具”,用词来表现自我的行藏出处和精神世界。他在鹧鸪天词中明确宣称:“人无同处面如心。不妨旧事从头记,要写行藏入笑林。”他也实现了自我的创作主张,空前绝后地把自我一生的人生经历、生命体验和精神个性完整地表现在词作中。与虎啸风生、豪气纵横的英雄气质相适应,辛弃疾崇尚、追求雄豪壮大之美,“有心雄泰华,无意巧玲珑”临江仙,即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他的审美理想。情怀的雄豪激烈,意象的雄奇飞动,境界的雄伟壮阔,语言的雄健刚劲,构成了稼轩词独特的艺术个性和主导风格。

唐五代以来,词中先后出现了三种主要类型的抒情主人公,即唐五代时的红,汾,佳,人、北宋时的失意文士和南渡初年的苦闷,志,士。辛弃疾横刀跃马登上词坛,又拓展出一类虎啸风生、气势豪迈的英雄形象。

辛弃疾平生以英雄自许,渴望成就英雄的伟业,成为曹操、刘备那样的英雄:“英雄事,曹刘敌。”满江红江行简杨济翁周显先“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南乡子在唐宋词史上,没有谁像辛弃疾这样钟情、崇拜,英雄,抒写出英雄的精神个性。苏东坡也曾向往“雄姿英发”的“周郎”,但他在赤壁缅怀,英雄时,想到的是“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那是文士所常有的伤感而辛弃疾凭吊赤壁时,是“半夜一声长啸,悲天地,为予窄”霜天晓角赤壁,则显露出英雄壮士的本色。同一环境的不同情绪体验,反映出主体不同的气质。

英雄的历,史,士,命,是为明组的事业而奋斗,终生。辛弃疾的使命感异常强烈而执着:“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同父见和再用前韵“看依然、舌在齿牙牢,心如铁。”“待十分做了,诗书勋业。”满江红即使是士涂失意,落魄闲居,也难忘他的历史使命,时刻思念着故果姜山虽华发苍颜,但壮心不已:

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姜山。清平乐独宿博山王氏庵

作为英雄壮士,辛弃疾的心态,既不同于晏、欧诸人的从容平和,苏轼的超然旷达,秦、周等人的悲戚哀怨,也不同于南渡志士悲愤渐平之后的失望消沉,而常常是豪情,激扬:“横空直把,曹吞刘攫”,贺新郎韩仲止判院山中见访席上用前韵“气吞万里如虎。”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长期的压抑苦闷,又使他怒气腾涌:“狂歌击碎村醪盏。欲舞还怜襟袖短。”玉楼春“说剑论诗馀事,醉舞狂歌欲倒,老资颇堪哀。”水调歌头“酒兵昨夜压愁城。太狂生。转关情。写尽胸中、磈磊未全平。”江城子和人韵激烈难平的幽愤,高度深沉的压抑,飞动跳荡的生命几,情,构成了辛弃疾独特的生命情怀。

辛词有意“要写行藏入笑林”,注重从人物的行为活动中展现抒情人物的心态情感和个性,现象。因此其词中的抒情人物的形象不仅枫满鲜活,富有立体感,而且具有变一性、阶段性的特征。

少年的辛弃疾,是沙场点兵的将帅,执戈横槊的英雄,气势豪迈,虎啸风生:“少年横槊,气凭陵,酒圣诗豪馀事。”念奴娇“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鹧鸪天进入中年后,经历了人世的危机和宦海浮沉,他已无法点兵沙场,只能在落日楼头,摩挲抚剑,面对友人,弹铗悲歌:“腰间剑,聊弹铗。”满江红当年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帅变成了“和泪看旌旗”定风波、“试弹幽愤泪空垂”鹧鸪天的失路英雄。被迫退隐以后,更变为手不离杯的醉翁、抱瓮灌园的村叟。到了暮年晚景,辛弃疾已是“头白齿牙缺”水调歌头、“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鹧鸪天的衰翁。虽然他仍执着于功名事业,但已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狂傲与乐观,而常常陷入失望之中:“功名妙手,壮也不如人,今老矣,尚何堪。”蓦山溪稼轩词所展示的自我形象,是唐宋词史上独一无二的个性鲜明枫满的英雄形象。

辛弃疾对词的心灵世界也有深广的拓展。南渡词人的情感世界已由个体的人生苦闷延伸向明组社会的忧患,辛弃疾继承并弘扬了这一创作精神,表现出更深广的社会忧患和个体人生的苦闷。如35岁时写的名作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罗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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