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它就是离不开一个巧字。
张智把短信发出去的时候,苟夏青正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拿笔计算着自己下半年的销售任务如何分解完成。
苟夏青把张智帮她联系销售的包括曙光院在内的几家单位的那部分销量,在纸上写上去又划掉,划掉了又写上去。她心里是不想把这部分销量再计算进去的,可是去除了这一部分,自己的销售成绩明显差了许多,这样的话,下半年,她必须再设法开辟新的销路。
她心里正矛盾着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时候,张智的短信过来了。
短信的提示音像睡觉时设置的叫醒闹钟,在最不愿让它响起的时候响了。
这几个月,没有人知道苟夏青的心里所受的煎熬,更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内心承受的巨大的压力没有任何渠道可以释放的那种沉重。她一遍又一遍地设想着今后生活中的种种可能性,但面对她所能想到的种种可能性,又没有一种是可以由她自己主动掌控的。每天的日子,她就是这样在心里装着那颗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胆战心惊。
张智在短信里说他在公司大门外等,苟夏青的办公室在三楼,从窗户那儿就能看到公司大门外的地方。
苟夏青这时的心情苦痛交加。一种说不清的理由让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她看到了公司大门外已经停着的一辆出租车。陡然间,心底潜藏着的那份情愫让她的鼻子一酸。她略略犹豫了一下,从窗前扭过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双肩包,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车的后座上,张智看着苟夏青从公司大门里走出来,心里竟是一阵慌乱。他从车里把右边的后车门打开,然后把自己挪到了左边司机后面的座位上。
苟夏青走近了,她看了一眼车号,走过来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走吧。”张智对司机说。
司机将车调转车头,顺着来路开去。
四个多月后的再次相见,两人有一种心照不宣地默契,相互没有打招呼,坐在车里也都不说话。刚才苟夏青在座位上坐下时,张智伸出手试图帮苟夏青把背着的包取下来,可是,苟夏青扭着躲了一下身子拒绝了,张智只好把手收了回来。但他趁着这个机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苟夏青看。
苟夏青感觉到了张智灼热的目光,就把头扭向右边,茫然地看着车窗外。
二十多分钟后,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就到这里吗?”
“对。”张智说着,拿出钱包付车钱,苟夏青自己先下了车。
跟司机说了声“谢谢”,张智下车关好车门,定睛看着苟夏青轻声说了句:“走吧。”
马路对面,是他们两人经常光顾的一家西餐厅。
过了马路,来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张智左手拎着自己的提包,右手轻推着苟夏青的后腰走进餐厅。他选了一处僻静的座位,抽开椅子让苟夏青坐好,然后招呼服务员。
他没有开口问苟夏青想吃什么,而是直接给苟夏青点了一份牛排、一份水果沙拉,给自己要了一份肉末通心粉。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的时候,他让服务员再拿几听啤酒过来。
这个时候,餐厅的食客不多,他们的周围静静的,只偶尔从后厨那边传出餐具碰撞发出的声响,几个服务员也都远远地站着,相互轻声交谈着,没人特别注意他们这边。
于是,在轻柔舒缓低回缭绕的背景音乐里,张智和苟夏青都感觉到,这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苟夏青低着头靠着椅背坐着,张智坐在对面看着她,心里又疼、又怜、又爱、又怨。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这时的张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苟夏青看,看她的头顶,看她的下巴,看她放在桌上的双手,就这样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好像此时不把苟夏青看个够,一转眼,苟夏青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
“抬头。”张智嗔怪地低声命令着。
苟夏青没有动静。
“说话。”张智再次发出和刚才一样的声音。
苟夏青依然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张智便也不再出声。
他心想,这样也好,就让我好好看看她,让我看个够,让我把这几个月的思念都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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