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潜邸时便收在麾下的心腹越过了周恒、越过了所有镇抚司中的人,去悄悄调查的慕琰华所有底细。

可如今看来,镇抚司,帝王的心腹衙门,恐怕早成了周家的私器了!

而慕琰华这些年来以冷漠孤僻的性子独来独往,从不曾与沈家、周家、蒋家的人来往,甚至是慕氏一族的人他也多有避嫌。

秉承的是身为帝王心腹最苛刻的条件,只以武器的身份冷眼看朝臣。

他让他弹压周家,他照做,让他暗除朝臣,他也从不问缘由的照做,将“心腹”一角儿做的滴水不漏,将他全然欺骗过去!

没了白家,没了刘氏腹中子,若是他无法让妃嫔生下男嗣,难道他真的要把江山托付给一个与自己毫无血脉之人么!

不!

不会的!

他还会有自己的亲儿子,这个江山,只能是他的!

“好本事!好本事啊!”李彧惊怒之下的双眸充斥着猩红的血丝,“杨修,拿下此贼!”

然而杨修于禁军中毫无敌手的身手竟是全然敌不慕琰华,更兼之他对今日所听到的一切太过震惊。

李彧是皇帝,提拔自己到今日地位,他该效忠。

可一个不是先帝血脉的皇帝,他又该如何毫无杂念的效忠?

心有旁骛之下,十招都不到便被拿下。

然而镇抚司的人待他却不似待那亲宗室老臣,还算客气,只是压制了他靠近殿内的动作。

“太后!陛下、他……”杨修月色冷薄的庭院里,一时间不知要如何说,最后只如求情的语调道:“这二十多年来对江山社稷是有大功的!”

周太后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带有几分赞赏的。

李彧认得慕琰华所使的招数,分明是姜家传自云南王府的暗卫!

那些鬼魅一般的人,竟然没有死绝在战场!

他的呼吸渐渐受窒,急促而艰难,那粗重而凌乱的气息如舞姬水袖击鼓时打错了节奏,想要弥补却只是越来越乱,成了绝望的拍打:“乱臣贼子!全都是乱臣贼子!想那这种莫须有的谎言按到朕的身,让朕禅位,休想!有本事就杀了朕!”

周太后淡淡一掀眼皮,目中微冷道:“杀你有何难,今日李岩逼宫,哀家大可将一切推到他的身!嗣天子宝在哀家手里,哀家说立谁就立谁!如今整座宫城都由镇抚司的人接收,禁军动不了,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不要逼哀家连最后一丝情分也不顾了!”

李彧的脸在冰雕的映衬下,冷白的似要透明过去,宛若寒冬时间窗外的残雪一般仓皇:“大胆!大胆!朕是天命所授的天子!你们怎么敢!”

这时,殿外的刘太医一改方才战战兢兢的姿态,看了李彧一眼,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合适。

最后还是称了一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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