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近,楼挽裳顾不得问他手持红梅是何故,但见他双颊并鼻头通红,一面将手炉塞给他,一面轻声责备:“这么冷的天,怎又骑马而来!呛了风可如何是好?雪下得又厚,马蹄子深一脚浅一脚都是常有的事,须得好生注意。”

萧盏将手炉紧紧搂在怀里,知道她都是为了他好,即使被训也不顶嘴,只乐呵呵地听了。

他见她身边围了一圈儿毛孩子,都好奇地盯着他看,难免被看得不自在,本想吓一吓他们,又见他们手中拿着的点心如此眼熟,顿生不悦,问道:“婉姐姐竟是将我送的点心都分给了这些贱民?”

这些孩子被他阴沉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楼挽裳连忙教语蓉将他们遣散了。

她心里发虚,牵了他的大氅赔笑道:“你送的东西我自是喜欢的,只是我吃不得太多甜食,又怕放坏了,今日觉得这些小儿乖觉讨喜,便给了他们一些,权当侯爷你的赏赐了。”

萧盏冷哼一声,见她的手因抓着他的大氅而露在外面,怕她冷到,将手炉又递给了她,引着她漫步回府,这才缓了缓脸色,道:“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只是送给了婉姐姐的东西便是我的一番心意,怎好随意转赠他人?便是转赠也该同我商量,更何况是给予贱民。”

他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担心楼挽裳喜爱那些孩子多过喜爱自己,她家中本就有胞妹与堂弟,若是再被野孩子们分去了注意,那他所得的关注还剩多少了!

楼挽裳道:“我省得了,以后断不会如此草率。只是……那些人家虽出身农户,好歹身家清白,怎到你口中便是贱民了?你虽是皇亲国戚,但须知苍生疾苦,也需谨言慎行。”

她这话说得有些逾矩了,但既然萧盏掏心窝子拿她当姐姐,她也不好藏着掖着任由他受人诟病。

萧盏便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当即表示会多加注意,两人这才和好如初。

楼挽裳将萧盏带到了书房,让他先在炉边烤烤火,又吩咐厨房给他熬一碗姜汤驱寒,这才看向他交给语蓉拿去插瓶的那枝红梅,笑道:“这梅花开得极艳,煞是好看!”

萧盏一面对着火炉搓手,一面道:“我见家中园子里梅花正盛,忽就想到了婉姐姐,便折了一枝最好的送过来。”

楼挽裳哑然失笑,心道这孩子也是个疯的,就为这一株梅花,大老远地骑马过来。

她将花瓶摆在了桌案旁的檀木架子上,左右端详了片刻,又对萧盏道谢。

萧盏送来的乌龟开始冬眠了,两人没有可逗趣的玩意儿,只好天南海北地扯谈了一会儿。

而后虽同处书房,却各做各的。萧盏在静静看书,楼挽裳教人去卧房拿了绣品过来。

她坐在窗边大炕上绣花,侧颜娴静。萧盏搁下书卷,凑了过来:“姐姐绣的是何物?”

“过几日便是我堂弟生辰,我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唯有这绣花的功夫勉强入眼,便想着给他绣个鞋面。”楼挽裳手中飞针走线,没有抬头。

萧盏一听说是送给堂弟,还是她亲手绣的,心中不是滋味,酸溜溜道:“同样都是弟弟,却不见姐姐劳神给我绣个物什。”

楼挽裳听了不禁好笑,看着他哄道:“那我也给你绣个鞋面。”

“我不要同旁人一样的东西。”

“那绣个抹额?”

“不要,冬日一过岂不是用不上了?”

楼挽裳叹气:“那你想要什么?”

萧盏展颜一笑,乌漆漆的眼珠滚了一圈,立时想到一个主意,道:“晚间天冷,我祖母说我睡相不好,怕我着凉,一直让我穿个肚兜,不如姐姐就绣个肚兜给我吧!”

楼挽裳立刻摇头:“不好,肚兜乃是贴身之物,别说你我二人,便是亲姐弟都没有这样的。”

萧盏闻言又黑了脸,拉着楼挽裳一阵软磨硬泡,最终讨要到一条腰带。

“我也要作生辰礼物。”他趴在炕上,将下巴磕在宝蓝五幅团花引枕上,唇红齿白,笑得极为灿烂,“我的生辰在腊月初六,姐姐莫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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