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可说的。

林枝再一次深呼吸,接着她从口袋里摸出特地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桌上。直接点吧,她怕她犹犹豫豫的,都不敢把话说出口了。

直接把事情捅开,就不由得她不说下去。

袁志郎在看见照片那一刻,瞳仁闪了闪!

这……

这张照片怎么会在林枝手上!

林枝直入主题:“袁老师,我想跟你说几件关于林香凝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她,但我希望你听了之后可以慎重考虑还要不要帮她做事。”

袁志郎喉头上下滚动,内心的每一个小情绪都被无限放大,让他坐立不安。

林枝竟然知道他为林香凝做枪的事,也知道一直把她压在第二名的,是他。

虽然林枝的话里没有半分不怒,但袁志郎还是害怕林枝讨厌他,很奇怪,他们明明认识不过数日,只见过两次,但他竟然在乎她的想法,不是关乎男女之间那种感情,只是一种棋逢敌手,他不想被对手讨厌。

“你恨我吗。”袁志郎竟然在乎这件事多余他做枪的事被人捅出来。

或许早在他答应林香凝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不一定是别人捅穿,更可能是林香凝本人,那个女人太可怕了,自己过得不好,也会拉一群垫背的。

“嗯?”林枝没听明白,她为什么要恨。她原本想讲故事的心,一下子被袁志郎打断了。

“因为我,你可能错失hene的冠军,不然今年冠军一定是你的。”袁志郎低下头。没有人可以在名利场前坚定自己,社会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鞭策着人们得不断往上爬,去急,去抢。他横空插手这场比赛,害得林枝与冠军无缘,一定会被恨了吧。

林枝先是一懵,当读懂这句话的含义,顿时哭笑不得:“袁老师,你想到哪去了,能和你一块比赛,知道我输的人是你不是林香凝,我心里甭提多爽快。”

袁志郎诧异抬起头。

林枝的证据让他知道不是假装的。

“真的,”林枝肯定道:“不过我老觉得林香凝不像会设计的人,所以只是好奇她找了谁顶替,一直想见见我到底败给什么高手,没想到是你。”

说到这里,林枝顿了顿,继续:“袁老师,你方便告诉我为什么给林香凝做枪手吗,是为生活所困还是有难题。”

袁志郎被感动到了。

这些年并非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只是对方开口往往就是你为什么要作贱自己我不觉得你需要钱,你怎么可以为钱做这种事等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觉得他没有困难,不需要赚快钱,或者觉得他为了钱玷污设计。

只有林枝的询问里把立场给他,问他是否有困难,而不是自顾自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评定他。这一个微小的举动,让袁志郎觉得很温情。

“我……”袁志郎有些羞于启齿,他不为钱不为名,只是因为自卑,所以透过这种方式去设计。说出来一定会被耻笑吧,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在意被毁掉的容貌。

林枝没有催促,她静等下文。

“我觉得我不配。”

袁志郎托出心底话,说得絮絮叨叨,逻辑性也不强,只是想把话说出来而已:

“自那场车祸以后,我失去一切,不仅脸部被毁,甚至谈了十几年的女朋友嫌弃我,离开了,从那以后起,我就抬不起头做人……”

“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出来之后我想过设计,但每次提笔都会想,要是别人知道这幅设计是我画的,会觉得恶心吧……”

“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为了不让设计因为我的缘故而被讨厌,我宁愿不画,后来认识林香凝,我发现顶着别人的名字作画出可以,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这幅画是我画的,设计才会赢得称赞和尊重……”

林枝一直认真的听。

这种感觉真是似曾相识啊。

她以前也觉得自己右手腕被毁无法作画,每次拿起画笔就会想到巍巍颤颤的模样,再想到自己的状态与普通设计师相差甚远,她就不敢把设计放在光明处,觉得只有集市才是她最好的去处。

在那里只要把画卖掉就行,没有人知道这幅画是一个手部残疾的设计师画的,就算某处失败也没有人会责怪她,耻笑她。

如今听袁志郎亲口说出这种可怜的感觉,林枝竟有点想哭。

察觉自己眼眶真的湿润了,林枝连忙抽一张纸巾拭拭眼角,生怕眼泪掉下来显得可笑,但其实她擦泪已经显得足够可笑了。

袁志郎见状,苦笑:“你也觉得我很可怜吧。”

“不是,”林枝道:“我们一样可怜。”

袁志郎露出半分不解。

林枝吸了吸气,把手表摘下来。

在宋御臣送她手表之前,这里一直戴的都是一根编织红绳,宽度刚好把伤疤遮盖,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摘下来,哪怕绳子早已霉了黑了。

可现在,她会在公寓里随心摘下手表,因为宋御臣从来不会特意盯着她的手腕看,也不会过问她关于这条伤疤的事,她觉得自己就跟普通人无疑,她的手很正常,并没有任何问题。

加上hene大赛也给她很大的自信心,在构思面前,技术是可以稍微让步的。

袁志郎当看见林枝手腕上面的伤疤,眼睛倏地睁大!

她竟然自杀过?!

“我没有自杀,我是被人害的。”林枝神色平静,以前她每说起这个话题就想哭,总觉得委屈,不甘,愤怒。可她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情绪了,因为宋御臣把她的一切负面情绪都填满,抚平。

“袁老师,”林枝把手放下,她还是不习惯被人长时间盯着手腕,慢悠悠把手表重新戴上去:“你的感觉我都有经历过,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上集市卖画,我们这种反应源于自卑。”

“那……”袁志郎喉头一阵酸涩,想到林枝也承受过这种苦难,他就难受,他是皮糙肉厚的男人,受点磨难不算什么,可林枝这么漂亮,看起来弱不禁风,当初是怎么走出来的:“你是怎么治愈的。”

“我没有治愈,我只是很幸运,遇到一个很爱我的男朋友。”林枝把扣子系上,双手搭在桌上:“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幸运,但你不想放弃自己,就没有人可以放弃你,心理医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袁志郎连连点头,觉得说得在理:“我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总觉得那种地方是神经病去的,我……”

“这是偏见啦,其实正常人也可以去谈谈的,有个人开解一下,才不会钻牛角尖。”林枝道。

“你刚才说跟我讲关于林香凝的事,你说吧,我想听。”袁志郎决定面对。林枝能亲自找上他的事,一定是很重要的,她不是一个会随便打扰别人或者插手别人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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