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越大,越是相信那些神神鬼鬼之事,特别是解氏当年死的狠绝,那怕是顾老太太这般的狠人,至今想起来亦有几分恐惧。

顾老太太原本还想着随便请几户相熟的人家,略略解释一下晴丫头的事情,便就罢了。

不过想着解氏之事,顾老太太心下不安,终究把这赏花宴办的略略大了一些,除了郡主和几个和定国公府交好的老亲之外,另外还甚至请了京中名声极好的几位老诰命。

既然请了那些老诰命来,赏花会也不能随便放几盆花凑数了,赏花会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花,所谓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无一不美,都值得细细把玩。

眼下是秋天,自然以赏菊为最佳,碰巧的是因为解氏爱菊,他们定国公府里的菊花倒是一绝,正正适合。

顾老太太把府里的花匠寻来一问,花匠正郁闷着没机会表现呢,一听到老太太寻问,便连忙如如数家珍一般的说了。

花匠笑道:“回老太太,府里的什么白鸥逐波、残雪惊鸿、白玉珠帘都是少见的珍品,正好都开的正艳,不如这些都是白菊,略显得单调了些,不如再加上几盆绿水秋波与墨牡丹,这绿水秋波是罕见的绿菊,可稀罕了。”

玩菊之人都知道这菊花之中最珍稀的莫过于绿菊,不过绿菊稀罕,即使是他们定国公府,也是近来才收到这么一盆绿菊。

“哦!”听着花匠说着,顾老太太也起了点兴趣,“这绿菊是谁敬上的?”

花匠笑道:“倒不是那个下人敬上的,是老爷前些时候让人收罗回来的。”

顾老太太一楞,下意识喃喃自语道:“解氏都死了那么久了,他还让人收罗菊花?”

所谓知子莫若母,顾老太太对于顾琰的性子自然是知之甚详,要不是当年见着顾琰不惜急行百里,就为了给解氏带一本白菊回来,她也不会确定自己的儿子当真是对解氏有情。

花匠有些疑惑的瞧了顾老太太一眼,回话也小心了几分,“这些年来,大老爷一直让人收集着菊花。”

先太太在世时,大老爷便让人收罗各种名菊,即使先太太过了身之后,也不曾停止过。

顾老太太面露复杂之色,许久后才道:“我知道了。”

在花匠走后许久,顾老太太才对唐嬷嬷叹道:“我当年是不是不该逼琰儿娶了郭氏?”

早知道琰儿对解氏这么长情,或许她……

唐嬷嬷心下虽然也觉得老太太当年不该逼着大老爷娶新太太,不过嘴上仍说道:“怎么会呢,大老爷也不能一直旷着啊,总是得娶个新妇回来,怎么说新太太知根知底,比旁的姑娘家好些。”

顾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久后才说道:“让人给晴丫头好好准备,怎么说……这也是为她开的赏花宴。”

就算不说解氏临死前的恳求,就儿子对解氏的那份心,她也该对晴丫头略好一些。

唐嬷嬷微感讶异,不过想着老太太好面子的性子,也就罢了,按着规矩让人送了新衣裳首饰给大姑娘,平时大姑娘穿的素淡些倒是无妨,不过在这赏花宴上,大姑娘怎么的也是代表着定国公府的脸面,可不能太过素淡了。

瞧着顾老太太送过来的衣裳首饰,就连顾晴也讶异了一下,“我这季的月例才拿过,老太太怎么突然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按着定国公府的例,她一季不过八套新衣裳,一套头面首饰,不过老太太节省,向来是发了布料让她房里的下人做衣裳,像这种直接做好的新衣裳,还是头一回,至于头面首饰就更别提了,她月初才领了这季的一套银头面,怎么好端端的又给了一套?

唐嬷嬷笑道:“那每季的衣裳也不过是平时在家里穿穿的,如果要出去见客,自然还是得穿着正式的衣裳,总不能穿着过季的衣裳,让人笑话了。”

京城为大晋朝的首都,自然每年流行的衣裳略有不同,比如前些年流行的是褙子,今年流行的便变成齐胸襦裙。

虽说像顾晴这般的孩子衣裳的样式没这么多的要求,不过这布料材质也得跟得上流行才是,今秋流行的可是软烟罗夹纱,可不再是什么绸纱,像这种流行风向,府里的丫环是捉不到的,还是得到外面的成衣坊才成。

看得出来这套衣裳是特意为了顾晴挑的,一般软烟罗自然是以银红色最美,不过顾晴这一套倒是雨过天晴色,颜色清淡又不会素的犯了忌,正适合顾晴守孝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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