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福生都来了,宋桑梓做老婆饼的时候,压力倍增。毕竟是被两个老师傅盯着看,宋福生更是她的恩师加至亲,唯恐令他感到失望之下,宋桑梓都分不出来,自己额前渗出的汗珠,到底是因为温度,忙碌,还是紧张。
唐青山大概真的是宋桑梓肚子里的蛔虫,宋桑梓明明忙前忙后,连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空做,他竟然隔空读懂了宋桑梓的心中紧张,遥遥地他担心凑近宋桑梓,会打乱她的节奏对宋桑梓柔声喊了一句“老婆大人,加油”。
宋桑梓没有回应唐青山,但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动作也越发地有条不紊,显而易见,无论唐青山的鼓励她是不是确切地收到了,她心中的紧张,总归是缓解了不少。
将做好的老婆饼胚子放入烤箱之后,宋桑梓总算如释重负地送出一口气来,刚要抬手擦擦额上汗水。唐青山有眼力见,当即凑到她的身旁,用手帕为她轻轻地擦拭汗珠。
宋桑梓抬头莞尔示好,旋即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烤箱,关注里头的老婆饼的情况。即便机器比人可靠,不会疏忽懈怠,总是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工作做到一百分,但宋桑梓还是想要亲眼看着箱中的老婆饼成形,仪式感也罢,作为一个厨师的诚恳也罢,作为一个后辈想要展示自己的追求和执着也罢,她就是想做这么一件蠢事。
宋福生和马刚面对着宋桑梓如山一样的背影,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宋福生道:“怎么样,老马,我这个侄女是不错吧?当初我执意要将福记交给桑梓管,你还怪我。哼哼!”
对于宋福生这似怨似炫耀的牢骚话,马刚直接揭过不理,就事论事道:“是啊,桑梓这孩子是很了不起。换做是我,面对这么多困难险阻,怎么可能坚持得下去?肯定早早就放弃了。”说着话,马刚就下意识地从心口摸出了烟来,但转念想到自己正身处厨房,这个时候也没有理由独自走出门外吃烟,便意兴阑珊地将烟塞回去袋子之中,转而用嘲讽宋福生来磨平自己的烟瘾。
“当然,这份魄力,我没有,你这个软骨头,十之八九也没有。”
正喝着茶的宋福生听见马刚这一声嘲讽,几乎呛到。
“老马,你说什么?我软骨头?我没有魄力?”
宋福生哆的一声将茶杯按到桌子上,指着马刚的鼻子质问道:“当初我孤身一人来到曼赫丁华夏街,赤手空拳打开一片天地,开办了福记。那时候,多艰难,多痛苦,多少艰辛不为人所知?你这个老家伙,敢说我没有魄力?我呸!你真是一双狗眼啊!”
马刚满脸不在乎地嗯嗯连声,说道:“真有魄力,真了不起,老宋,你是好样的。”
阴阳怪气到让人生怕听不出来他是在阴阳怪气。
宋福生这一下是真的炸了,明明是久病卧床之躯,愣是挤出了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阳刚之气,拍着桌子指着马刚的鼻子问道:“老马,你这可就过了!那你给我说说,好好给我说说,我宋福生,是哪里没气魄,哪里没毅力了,值得你老马这么一通嘲讽!”
马刚看都不看宋福生一眼,悠然啜了一口茶,还吧嗒吧嗒了一会嘴,显然是在享受醇厚茶味的回甘。
宋福生见状更怒,但他强忍着怒火,准备等待马刚有话说话,有屁放屁之后,再将所有无名火,一股脑地,泄洪一般发出来。
马刚悠哉悠哉地将这口茶吞进肚子里后,斜了宋福生一眼,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宋你身体健康,没病没痛,味觉出众,自小学厨,虽然孤身一人来到曼赫丁打拼,但早早就靠结婚拿到了绿卡,虽然最后被人甩了,但毕竟没有身份的危机。你所有的优势,跟桑梓所有的劣势对比起来,你经历的那点困难,还算困难吗?”
马刚语速不快,语调不怪,音调不高,但每个字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宋福生的痛处。
本来怒不可遏的宋福生,一下子就哑了火,想了半晌,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要硬着头皮犟回去,当然不难,但是这么犟法,伤的不是马刚,而是宋桑梓的自信、尊严,他这个做叔叔的,又怎么可能为了面子,做这种缺德的蠢事呢?
就在宋福生整个人哑在当场,整个场面无比尴尬的时候,唐青山适时跳了出来,对这两个年过半百,但是拌起嘴来跟小孩子没有半点差别的老顽童打起了圆场来。
当然,唐青山打圆场的用具,不是口甜舌滑,而是新鲜出炉的老婆饼,那浓郁、诱人的扑鼻香气。
“叔,马刚叔,休息休息吧,老婆大人做的老婆饼,出炉了!”
唐青山笑着,将两块老婆饼分别放到了宋福生和马刚手边。宋福生逮住机会,就坡下驴,马刚也懒得继续痛打宋福生,两个半老头子将全副心思都放到手边的老婆饼上,瞪大一双有点老花的眼睛,打量来打量去,然后凑近闻了一闻,旋即不约而同地齐齐点了点头。
宋桑梓心中一喜,跟唐青山对视一眼,知道色香味三大要素,最起码,色香两点,是做到了。
紧接着,是宋桑梓最为担心的,味。负责为这一批老婆饼调味的,是吴吉。因为老婆饼的味道主要在馅料之中,而馅料可以早早准备好,所以此刻吴吉并不在厨房之中。
宋福生和马刚一起拿起老婆饼,齐齐咬了一大口,将手中老婆饼,啃成了一个月牙形。
看见宋福生和马刚在咀嚼的时候,神情放松,眼耳口鼻都在一个极度松弛的状态,毫不掩饰自己的享受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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