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为什么叫朱颜,她便给我听:“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她只了一遍,而我就记住了,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她每都带我去,每给我买一根冰棒,我因此觉得全世界人只有她最好。

就跟她:“朱姐姐,等我长大我要娶你。“她答应丁,却又马上:“等你18岁,我就36岁,比你妈妈还老,你还要娶我吗?“

我想了一个晚上才终于做出回答:“愿意。“

大清早就兴冲冲地想往外跑,妈斥我:“去找谁呢,朱姐姐已经去北京念大学了。“

再见朱颜,我已14岁,是羞涩的少年,常穿一条被磨得淡白的仔裤,因为喜欢那种我自己没有的沧桑。

朱颜那年已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这次回来,是因为董太婆过世,回家奔丧。

见到我,她轻轻将我一抱:“长大了。“

在人们为董太婆盖上白布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肩上的重量,侧过头,是朱颜伏在我肩上哭了。

隔着衣服,我分明地感到她眼泪的重量,应该是冰凉的吧,却仿佛烛油般滚烫,一滴滴打在我身上,竟是疼的。

我很想为她拭泪,可是,没有勇气,便只有站得笔直,任我的肩一滴滴承受了她的泪。

第一次邵样强烈地感觉到身为男饶骄傲和力量,和她的女饶柔弱此后三四年没见过她,我也渐渐不再想起。

高考、读大学、结识女友,大学生活斑斓多彩。

有段日子学画,兴兴头头地为女友画,画完了她看了半晌,道:“不是我嘛。“

怎么不是,海军蓝的裙,飞扬的长发,笑起来冰淇淋将融的软与甜……

我蓦地凛,这的确不是她,这是朱颜。

好像刹那间懂得了自己少年的心情,明明是初初相识,难道就已是永别?

子夜醒转,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不甘心。“

写写撕斯用了半本信纸,因为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最后我到底大义凛然地在抬头写上“朱颜“,连名带姓,像叫校园里亲密的女生。

我已经18岁了,算得上是成年人了,该有资挤与她平起平坐丁吧。

然而信才投进邮筒我就后悔了,她有什么记住我的理由呢,却仍是每两遍地看信箱。

不久方了寒假,大年初一大雪铺盖地,街上几无行人,我却冒雪去了学校,一看到信,我的心就狂跳起来。

除了朱颜,还有谁当得起这样妖媚的字。

抬头一句“弟“亲切而遥远,仿佛她在久远的童年喊我。

而我与她,其实已是长相识了。

每无论多忙,我都会给她写信,不是求她帮忙,也不是叫她为我排忧解难,只是要告诉她,好像给自已听,好像她的胸中跳动的是我的另一颗心。

也喜欢在灯下一页页翻她的信,信纸、便条、资料纸、废打字纸背面,是她的随意也是她的平常心。

可是都是一样的,抬头的“弟“,字里行间的云淡风轻,不出的体贴入微。

她的细丽的字,与我粗重的笔迹一道放着,截然不同,却又分明紧密相连。

那年秋,我决定做一件大胆的事。

她只及我肩际,细细地打量我,良久道:“真是雕栏玉砌应犹在。“

但是朱颜并没有改,笑容依然,唯多点沧桑意味,着她美丽容颜下的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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