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师弟罪重,请尊上给他赎罪之机。”
“求师父轻罚。”
小骨也和无数次一样,为人说情,一样坚决,却没有了不甘。
“忘溪之刑,也是极刑。”痛苦地看向小骨,又被一阵恐惧侵袭,吸气道,“再判囚禁医药阁十年,安心思过……”
白子画话未落音,欣喜的道谢几乎要将他淹没。
“风希,你可知,风逸掌门见你迟迟不醒,要为你舍生,以此唤醒你。是本尊劝下。风逸掌门以为非死不得令你警醒,你毕竟没有让他失望,在他寻死前醒来。风逸掌门以为必死,留书与你,你好生研读!”
风逸几次欲言又止,师父不为所动,用她并不熟悉的声调说完,将一封书信掷于风希身前。
花千骨惊魂甫定,想起昨天对风逸那句“他以为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你,如何懂得珍惜”,弦外之音何其骇人!风逸是以私下写好遗书,只等绝路之际安然投死路……自己说话如此不经思量,枉为长辈,徒然劝导,险些害了风逸性命!幸好师父早发现……
而她还整日缠着师父,不知师父两头顾念不及。
风希泣不成声,俯伏在地,是另一种安静。似只有泪水,才能抒发言语不能达的感激,才能洗清往日的过错。眼中清流要流向永远,要用一生的修行去赎罪。
花千骨感到师父的目光,并无责怪,对风希没有,对自己更没有。听到徐长老的声音,却是从不知晓的严厉。
“风希,尊上慈悲,未加严刑。但你酿成天下这一场祸患,多少人受损?为师必要加罚。谅你受了重刑,未有仙身相护。十年内也必不传你术法,你自有苦楚,是以不再对你用刑。这思过的十年,每日清晨在后山诛仙柱下罚跪至日中。时刻不可忘却自己的罪过。你可心服?”
众人无声。风逸只是看着风希点头,万般不舍,终至坚定。
“心服。谢……谢师父不弃!”
许久不见风希,他却回到了最初。眼中透彻,清莹却深浓,苍黑而纯净。惟有周身痛楚难支,终究在玄青的眼眸中洩漏。
听之不忍。
徐长老在长留山是出了名地慈爱,却要如此旷日持久地责罚一名弟子。风希不比修行之人,这十年必然煎熬不尽……
“晚辈可能每年来看望一次?”最终听到风逸说话。风雨遍野后,宁静苍凉。
“过年来罢。”白子画刚说完,就感到衣摆被小骨扯得欢快晃动。
“师父,明日就除夕了!”
“徐长老,处罚等年后执行罢。”
白子画淡淡收场。风希这边总算告一段落,小骨却……
可小骨还在担忧他人。
“风希体弱,受得住这样重的惩罚?惩恶太重,若不堪受,会不会适得其反?”
“对常人是如此。风希向善心重,不比惩罚轻。徐长老精通医理人心,自然有分寸。风希失足在内心不坚,这样促他日日自省,正是应当。”不必告诉你,这样处罚,其实也是我的意思。
“是,是……”他尽力不让小骨怕他,可小骨还是有些怕。“还有……师父,谢谢师父照看!我险些害了风逸……”
“也不是你,他早就生了这样的念头。”看她惊慌又起,只好轻声抚慰。风逸不惜一死是真,怪不得小骨。风希不醒是不愿,但迟迟不醒也将难醒。他何尝等得了小骨安危未卜,风逸此举,自然在他预料之中。
“但我若不说……”小骨却还不能轻易原谅自己的失言。
“你说得并不错。但要多方考虑对方的理解。”只好补上一句教导,其实这句教导,何尝不是从她而来。也曾不考虑小骨的理解。
“还有……师父!”白子画笑了,她又开了个新的头,你还担心什么?“风逸功力尽失,茅山怎么办?风希也不能……”
“斗阑干会长年守在茅山。”你担忧的真不少,你可知道师父此刻最担心你?
“还有……师父,对不起,不知师父照看风逸兄弟那样辛劳,还缠着师父……”
“师父想看着你。”你今日话就如此多么?“别多想了,准备明日过年罢。”
第二日除夕,小骨大早起来,忙个不停。白子画心中有虑,却也暂且在她的忙碌中图个安宁。
“师父,我累了……帮我把冬笋切完?”
小骨想装作疲乏,可他分明听出了惊惧。
“小骨,师父扶你回去歇息,让幽若过来。”去拉住她的手,小手凉如针刺,直刺到他心中。
“小骨,小心门槛。”白子画低头看着平坦的地面。
小骨果然抬脚。
“小骨,为何骗师父?”难过地闭上眼睛。你还瞒得住我?
“师父,对不起……师父,我没有,我没有看不见,只是……看不清……”小骨慌乱去寻师父的衣袖,却感到手腕被师父抓住。被抓得很痛,师父心中一定很痛。
“师父,新年欢聚,小骨只是不想扫兴……”其实已经看不到,但还是低下头,习惯性地回避师父的目光。
“幽若,来厨房把现有的几样菜做好送到房间。今日聚会取消。”凌空传声,愤恼让小骨听得清清楚楚。
“我会不顾你,陪着众人过节?”嘲笑中渗满苦汁。
小骨安好,你们都来绝情殿欢聚。如今小骨要治伤,你们都不许喧扰。
“同她当初魂魄不全,视觉受损……”
立即请来了徐长老。徐长老说了一句他也知道的情形,就陷入沉默。
他有些害怕问后续,但终究是开口问了。
“她魂魄受损,和神界、和妖神之力有关,却是我们不可触及……”这位妙手仁心的长老总是摇头。他难道还能责怪?小骨所受灾难,一向是天地间最难解答。
医药之极限,也无能为力,他难道能放弃?
继续寻找。南无月或许知道?糖宝或许知道?冥梵仙的换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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