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造化之境!不是凡人修仙可臻,已是神祗造化。快至修成仙身最后阶梯,小骨从最初不适修仙、五行无所归属,到今日自然本性的逐渐完满,这条道路快要走完。

你差点丢了性命,要师父如何是好!你受的那些苦,全要在我身上还回来!

世人要以为,这对守护天下的神仙眷侣,是怎样透彻世情的老智者,却是最孩子气的人。

无数次期待过,小骨睁开眼睛看到他,他会如何狂喜,如何感念上苍,要如何珍爱她,补偿她。哪料……比世事更难料的,却是人心。

你以为你受伤她就能事外?你以为你自伤她就不受伤?你以为大难当头,她会不抢先承受?你教她那么多次,自然是教不会!身教甚于言传啊,你从来为她担待,做了这样的表率,她能不和你学?

神咒消失了?小骨回来就好!神身受到了损伤?

“春秋不败死去。杀阡陌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又不知人在何处。人间终有妖力泄漏,本来魂魄不全,如今祸愆满地。偏偏此刻妖魔两界失了统领,各自为政,生灵更受割据之苦。”

师兄、师弟都来绝情殿议事。

“联合众仙派,遣弟子去凡间除魔。他们不团结,我们正要团结。”

风希和小骨近日都更添了些生气。绝情殿外的海水已涨落了一番。今年雪又下得早了。妖神异相。

虽说时日太短,妖神不能集成实体。依旧是人心难安。

绝情殿早就成了三尊议事之所,风希照管之地,南无月修行之室。

白子画做任何事,都抱着小骨。从来没有这样近,如何忍受这么远!

“经纬全携弟子琉夏来见。”

经纬长老面色多有和顺,化去往日严霜。琉夏依旧虚弱,细线勾画眉眼不胜,惟独眼中坚定,坚定至于平淡。

“琉夏想去寻杀阡陌,以求安定妖魔两界混乱。我见她身体尚虚,恐为不妥,又不忍打消她愿望。”

“师父,弟子支撑得起。只是学艺不精,愿有强者相助。”

琉夏慢慢在白子画稀薄的记忆中复生,对应当年那个真纯深情的孩子。只是那时,他不懂得。

“我同你去罢。再带一名医药阁弟子。”摩严不多时就打破沉默,同样不可质疑,只是摘去了锋芒,落夏。“幽若料理好山中事务。”

“啊!长留山常无尊上,却不可一日无世尊!”

幽若却早丢了大敌当前的从容有度,只是不改妙语连珠。最终还是为白子画和摩严的目光逼退了声势。

“幽若,你身为掌门,不可一日怠惰。岂可依赖我老朽之身?”师兄第一次称自己“老朽”,也确是苍老了……

“山中岁月长啊,我这便不愁无事可干。”师弟摇摇扇子,一如既往,万事无忧。

一日清晨,白子画抱着小骨在桃树下展卷。晨光在桃花间滤过,小骨的笑语从天海尽头沉淀。

忽生一念。仍将她抱在怀中。临天海,坐露风石,握住怀中人儿的手,拨弄琴弦。

曾手把手,教她弹琴。她一息一吟,和着长伴的海天云气,吸入他胸怀。从此俯瞰千山辽远,总有她近在身旁。

曾坐桃树下,听她一曲。千回百折,七载春秋浇灌,早已情根深种。桃花寸心,血染千里。原来百年树人独她,视她如生命。

琴声支离,偶然成音。他颤抖的手握不稳她虚凉的手,怎理千头万绪?

破碎的心声,不忍卒听。只握住她的手,握住和桃源最后的细线。

“师父……”天边飘来的声音,轻轻震响心间。

小骨昏睡中在唤师父?

每个碎片的琴音连缀,星星点点璀璨,汇成星河宛延,至于长天浩淼,沧海溟溟。

人间绝无,仙山难闻。声声琴音剔透,日光下颗颗水珠流光溢彩,轻歌曼舞,造化本然,仪态万千。清玉莹水点落心泉,涟漪婆娑,融汇芸芸生灵细语灵泉通向天海,重霄到深海湛透,万里无垠,清音通彻心魂,六界脱胎换骨。

这便是神界乐声。心田澄澈敞开,最幽微静谧处也呈现在光明中。天籁万汇星天繁花,同声共语,息息相合。绚烂极致,声韵始成。

万物无分彼此,天人浑然一体。众声汇响,和谐无间。是每个人的呼喊,是一个人的声音。从中感受到小骨,小骨无处不在。

小骨造化之境!不是凡人修仙可臻,已是神祗造化。快至修成仙身最后阶梯,小骨从最初不适修仙、五行无所归属,到今日自然本性的逐渐完满,这条道路快要走完。

“师父,我回来了!”弦音缭绕,蒸蔚天海间。小骨回头看他,一脸惊喜。才感到就在师父怀中,又染上夕阳的娇羞。

死死抱住她,还嫌怀中的她不够近。狠狠用力,她怎么能冒着离开他的风险……

念及沉下脸来。半晌不能拨云见日。

“师父……”小骨轻轻扯他的衣袖。

“你……”你竟然只身去犯险,置师父于何地?师父以为再见不到你!

“师父恕罪……”小骨几时跪在自己跟前,还是那么小,发丝和深浅的琴弦缠绕不分。

他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小骨早就察言观色,知道师父恼怒所在。

他是真生气了,如何瞒得住?说了再不罚小骨,她长大了,比师父担当得还要多……

“起来。”最终却是两个字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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