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高心差点蹦起来,要知道东南亚是很多名贵木才的主要产地,象印度,木才中最名贵的黑檀木,绿檀木,沉香,铁力木,还有紫檀木,都是由印度进口的,此外还有越南,她前世时,公司所用的几乎大部分名贵的木才,都是从越南进口,而缅甸,亦是黄花梨的主产地。

如果真如五郎所言,大宋与这些国有和海上贸易,那么……

“难道他们来我们南丰,就是在这个码头交易?”

五郎听了失笑:“你当我们南丰是什么地方?哪可能呢?这些人都是在沿海专门用于海上交易的港口卸货交易的,来内陆,不过是四处看看,打探行情罢了,再这里也并不常见番邦人,倒是广州那里,有专门的蕃坊,住着的全是蕃人。”

原来如此。

“五哥哥,你可知道,他们一般贬卖些什么货物到我们大宋国呢?”

“还能有什么?香料,珠宝,玉器为多,然后再从我们大宋运些丝绸瓷器等物品回去。”

“有运木才的吗?”

“木才?应该没有吧?那东西那么沉,再我们大宋国又不缺那玩意儿。”正着,五郎看到那边又过了一行人,金发碧眼,身着修身白袍,腰束金带,长的十分俊美,“八妹妹快看,那边应该是勿斯里人,听他们国家的皇帝不称为皇帝,而叫法老。”

八娘也看过去,却看不出来是哪里的人种,听五郎提到法老,八娘不禁瞧了又瞧,难道是古埃及人?

“那你有没有听,他们那里,有金字塔建筑?”

“咦,你怎么知道?”五郎回头奇道。

八娘抿嘴一笑,却不答他。心中想着以后回南丰,等有机会,一定也要来这草市上逛逛,兴许还能再遇上这些国际友人。

不过,她的外语,也只会英语和法语而已。这些人自然是听不懂的。这会儿米国的国语,还不是国际语言,就再有人会,谁知道经历千年,语法语意,有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就算没有,彼此也能交流,可她一口流利的外语,人家听了不奇怪?她敢么?

转眼便到了码头,盱水上停满船舶,有庞大的货轮,亦有载客的游船。四郎下车去寻往临川的船,曾不疑也下了马车,五郎跳下,扶了八娘下了车,又与那马车夫,把行李一一搬了下来。等四郎寻好了船,与船家讲好价钱,这才回来,几人一起,与那马车夫一道把行李再转越船上,这才付了马车夫一百二十文车资。

上了船,八娘才发现船不大,上面也只有她一家几人,便问四郎:“四哥哥,这船还要停着等客么?”

四郎回道:“不用,因这船不大,再搭人不方便,我包了整船。”

如此也好。因住在二楼舱中,扶着甲板上的楼梯扶手,八娘打算上去看看自己住的房间,四郎怕船行不稳,八娘摔倒,便去扶她。八娘又问:“四哥哥,这一船去临川,得多少钱?”

“因只我们一家,路上也不耽搁,一共只收了五贯钱,回头船家返程时,还能带客。”

五贯,一大家人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了,也不便宜呢。

八娘伸了伸舌头。兴冲冲上了二层的船舱,这才发现里面布置的十分雅洁,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偌大一个船舱,分为里外三间,最外面的是的会客厅,摆着简单却不失雅致的桌椅,窗外的翘头瑟案上放着一张琴,中间的八仙桌上点着金兽香,再往里去,却是卧室,用一架六开页三羊开泰的屏风隔着往第三进的卧室的通道。

最里一间,约是给女眷用的,比二进那间上许多,江风徐过,金色纱缦轻拂,大概是想着客人会自带被褥,因此床上只放了一张碧青竹簟,一对松软的玉色缎面大迎枕,簟上至一黑漆雕如意云纹矮几,上置茶具一套。内壁上挂着几幅书画,床头放着妆台铜镜,台案上亦放置着一个青铜鼎,内燃檀香,袅袅香散。临窗的花架上罢着个青瓷花觚,里面斜插着两支杨柳枝,倒是不落俗套。

八娘看的喜欢,刚好船家帮着五郎抗了行李上来。八娘因并未带着被褥,便同船家了。那船家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闻言笑道:“娘子放心,咱们船上亦备着舒适干净的缎被,包管叫娘子用的满意,人这就下去叫浑家给娘子和官人送上来。”

八娘从包裹里摸出五十文,给了船家赏,那船家越发笑的热情,待他下了楼,五郎笑道:“八妹妹倒会做人。这船钱原是付聊,你就是不赏,他也不敢不尽心。”

这是两码事,那船资,原是人家该得的,这多出来的赏,花费不多,却能叫人心情愉快,船家舒服了,给他们的服务也必能叫他们舒服,就是前世,出门在外消费,曾云善也会给些费。何况这是古代。

一边话,一边把行李安置妥当,又寻出这两日要用的东西出来,一一摆放好。

曾老爹无事,拉了四郎要下棋,间里棋盘是先成的。八娘又帮着摆好棋盘。那船家的妇人已抱了几床薄锦被上了楼。后面跟着那船汉子,手上提着的瓷壶里,装着刚烧开的沸水,殷勤的烫干净茶具,给几人泡了茶。

八娘随着那船婆子入了内室,一边搭着手铺设床褥,一边笑问:“不知怎么称呼?”

“奴家夫家姓陈,娘子唤我一声陈婆子就是了。娘子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奴家必定尽力。”

八娘点头,两人铺好床褥,陈婆子便要下楼:“就不打扰娘子休息了,等前面的船让晾,我们这船也就开了,午时会至前面的码头,娘子若是想下船用午饭到时只管叫我们停船,若是不下船,只在船上也可,娘子若想吃什么,吩咐奴家做也行,只是船上也没什么好的,新鲜的鱼虾倒有,奴家的手艺也还凑和。”

八娘笑道:“这个,得要问了家父和两位哥哥后才好决定,不过为了赶路,大抵是不会停船的。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陈婆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奴家应该的。”陈婆子一听可能会在船上用饭,如此又多一项收入,自然是喜不自禁,“娘子你先歇着,奴家这就下去了。”

送走了陈婆子,出去会客厅中看了一会儿四哥与老爹下棋,因并不懂棋,很是无趣,便欲回房,却听到楼下一阵吵嚷。好奇之下,便欲想叫陈婆子上来问问下面发生了何事,谁知陈婆子不请自来,笑的甚是尴尬,对着曾不疑福了福身,商量道:“曾老爷,有件事,奴家想与曾老爷商量一下,不知可不可校”

曾不疑从棋盘上抬起头,问道:“不知船家何事?”

那陈婆子吭哧了几下,还是鼓足了勇气,陪笑道:“曾老爷,是这样,刚船快要开时,上了两拨人,非要搭载,奴家那口子已了船被客官包了,只是实在今日刚过了端午节,往来亲友间的走动,也都消停了,所以他们实在寻不着去临川的船,万分求着,实在拒不了,只得上来问问老爷。因是老爷同意,奴家那口子也了,船价上,再给曾老爷让上一贯,曾老爷您看,这样可行?”

见曾不疑沉吟,陈婆子忙道:“曾老爷放心,这两拨客,一个是如曾公子一般年纪的书生,另一拔是对母女,都是安分守已的人,他们只住在船下的舱房中,绝不会扰了曾老爷,也不会给曾老爷一家添麻烦。曾老爷若是不放心,请两们公子中不举哪一位,随奴家下去看看也好。”

八娘有些不情愿,倒也非为别的,若是没有他人,这一路上,她楼上下,也可以四处溜晃,傍晚清晨,亦可去楼下的甲板上看看江景,如今住了生人,她便只能在这楼上斗室之中待着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被困着,无论如何也有些不甘心。

只是她知道自家人都是与人方便的性子,因此也不好话,只得拿眼巴巴的看了五郎一眼。

五郎心中有数,心道若是那泼皮的,赶下去就是了。因此在边上道:“爹,要不我下去看看。若是能与人方便,我们也不损什么,应下就是,若是……出门在外,总要安全为要,再如今我们还带着八妹呢。”

曾不疑点头:“去吧。”

陈婆子感激的福了福身,引着五郎下了楼。

并不知五郎在下面了什么,很快楼下就安静下来,又等了一会儿,传来木楼梯的叮叮声,显见是五郎上了楼,再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衣饰华贵,头顶黑纱无翅幞帽,幞帽额中镶着一块拇指大的碧青玉,身着白色圆领银暗纹绸长袍,腰束黑色银绣缠枝凌霄花腰带,脚蹬皂靴,细长美目,英挺鼻梁,脸如冠玉,赌是俊美无双。

话曾云善前世也见过俊男美女,韩剧日剧里的花样美少年亦是欣赏过不少,再自家几个哥哥弟弟,任挑一个出来,那相貌,也算得上美男子,然和眼前的少年一比,统统落了下乘。

宋人不举男女,统喜着黑白两色衣衫,大街上也常见的,只是穿在这位少年身上,却风采灼饶很。五哥这是哪里挑来的少年郎?

却见那少年上前,对着坐在椅上的曾不疑抱拳行了一礼:“侄正纯拜见伯父。”

曾不疑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亦是不禁在心中暗赞眼前这少年的中龙风采,虽不认识,却也忙从椅上起了身,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快快请坐。”

那少年郎却不就坐,又朝着曾四郎一抱拳:“子进兄别来无恙?没想到今日能碰巧遇上,正纯深觉幸运。”

四郎却不敢当他这一礼,侧身让了,因他并未与家父提及身份,也只笑道:“正纯太客气。”

五郎这才上前解释:“爹,刚下楼去调停,才发现要搭衬,竟是儿子同窗,因此才邀正纯上楼一叙。”

“是同窗更好,更好。”曾不疑笑道,“刚好可以一路聊聊。快坐下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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