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去厕所了,爸妈出去买饭了。”
“待会儿听完还敢做手术的话,你跟家属就在上面签字。”
“好好好。”
“禁食禁饮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没吃没喝。”吴文华激动地泪都出来了。要不是被拒绝怕了,他也不想隐瞒。传染病院没有人能做他这种大手术,全家人求爷爷告奶奶才来到燕医。
晏旸点了下头,看了眼林江跟何子馨,“约感染科会诊。”
林江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何子馨看着晏旸欲言又止,心里恨透了。她不想做这个手术!
郑安成在一旁听着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做好防护。”
晏旸颔首,看了眼他身边的伍飘飘。
伍飘飘猛地对上他的视线,顿时有些慌乱,好在他没有多停留,就转身跟刘护士交代着一些细节。
接着他们大部队一一离开,病房顿时恢复安静。
两人间的病房,另一位是郑安成的病人。她五十多岁,包着个脑袋,看着吴文华,满脸的鄙视,身子本能地远离对方。
“小伙子,人不好这么不要脸的。”大姐忍不住开口。
吴文华的脸红白交接,小声辩解道:“我本来想做手术的时候说的。”
“呲!”一声鄙视的嫌弃,意思不言而喻。
吴文华低着脑袋不吭声。
郑安成叹气,开始查房。
伍飘飘站在他身后,有样学样。心里却忍不住担心晏旸。
郑安成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在检查完病人之后,灌了几口水,开始跟她讲课。
“知道他要承担多大风险吗?”
“……大概知道。”
郑安成点点头,突然没了老师的架子,“我半年做过一例。本来不想做,可我一看老教授都上了,这还能退缩吗?”
他摇摇头,“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真的,打开他脑子的时候,我人都是懵的。紧张,是真紧张。就跟走钢丝似的,气儿都不敢喘。跟你上次看见晏旸的大出血手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的紧张。静悄悄,特别渗人。”
他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次手术算顺利的,可下了台我腿都软了,衣服更别提了,那个汗呐,时间再长一点儿,我就得重新去换防护服。……我有个小师弟,挺胖的一个小伙子。特别爱笑。”
他叹了口气,“给感染了。他那个病人还在潜伏期,测都测不出来。你说倒霉不倒霉。好好的一个孩子,为了学医吃了那么多苦。人生都给毁了。唉……”
伍飘飘被他说的心越来越重,整个人都开始焦虑。
之前老师说过,外科医生做手术的时候,被割到手是家常便饭。不管戴几层手套,手术刀削铁如泥,瞬间就能轻松划破。更不要说当切开病人之后,还要面对他所有的体|液。一个不小心,进入眼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面对HIV和多重耐药菌,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防范措施。
“帮他们做手术,真的就跟去充满食人鱼的池子里游泳一样,都是没准儿的事。”郑安成突然发出感慨。
伍飘飘有点慌乱,脸色也不禁泛白。
郑安成发现了,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小姑娘了,于是赶紧补充道:“那小子算上这一例,已经做过十七例了。他有分寸的,你不用太担心。”
“……”伍飘飘沉默着,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宽慰的作用,整颗心一直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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