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译笑了笑:“娘子要辛苦了。”

“我们在内院忙碌,都是为了官人们在外省心,没什么辛苦的。”

谢江谦这边也和安然通了口风,安然倒是真的不在乎,懒懒道:“我整日顾及两个小的都忙不过来,随便吧,没啥好商量的。”

于是两兄弟就这样去回了父亲,谢晋一听他们都没主意,都说不论是谁都好,他还以为苏如慧没意见,自然就把让安然掌了家。

安然能干,欣姐儿大了不怎么让她操心,每日哪怕照顾两个孩子,也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才不到一个月,内院诸事就都妥帖了,谢晋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乐得清闲。

可苏如慧却心里不满意好久了,一开始顾念着平日里的情意,她不曾多说什么,这几日看着安然俨然是一家主母的样式,府里下人都对她唯命是从,她这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了。

“论长幼,我是长嫂,如今却还要被她管着?”

乍听见娘子的抱怨,谢江译不明所以:“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不该啊,弟妹做事一向稳妥,该不是哪里遗漏了什么吧。

苏如慧在夫君面前一向是温柔娴静的性子,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我生个儿子,明明是府里的长孙,却被三叔屋里的比下去,如今身为长嫂,却又被二叔房里的比下去,我就这样事事都不如人吗?”

谢江译是老实迂腐的性子,不大会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劝道:“不是这样的娘子,你别想多了,凤哥儿是很优秀,但他本身也努力啊,这种东西是有天分在的,他是咱们谢家的孩子,他出息了咱们脸上不也有光吗?至于父亲让弟妹掌家一事,大概是父亲见你身子柔软,不如弟妹做事风风火火,没别的意思。”

“你当初也说了,安然房里有两个孩子,我就看着云哥儿一个,且云哥儿大了,每日上书房也不用我照顾,我清闲得很,父亲弃了我这个清闲的,却选了个不得空的,这不就是说我不如她吗?”

“不、不是,并非如此啊。”

苏如慧继续委屈道:“我嫁到你们谢家来,从未收到过公平的待遇,老太太偏心,婆母偏心,如今就连父亲都偏心,你们谢家人心都是长歪了的,从没放正过!”

“娘子,你这是说什么话!”谢江译不免有些生气,但他可从未对娘子发过脾气,硬是忍了下来。

苏如慧泪眼朦胧,她在这个家里受的委屈够多了,如今又来这么一档子事,是打量着她好欺负吗?

“论家世,我是不比安然,不如她儿女双全,也不如她会笼络人心,你与二叔一母同胞,不比三叔亲近?可安然却待温婉比待我亲,当初她才嫁进来时,对这个家处处陌生,是我整日陪着她,她如今倒和温婉走得近了,是人都知道要攀高枝,二房的儿子女儿个个优秀不说,就连生得孩子都比咱的好,一个是名气在外的神童,一个是王府世子,咱们的儿子算什么,他们哪个瞧得上?”

苏如慧一刻没停的说了一大堆,听得谢江译都傻眼了,这些话,他从前从未听过,他真的不知道娘子心里是这样想的,她、她怎么能这样想呢。

“这人与人之间相处,谁与谁亲近,是各是否合得来,也并非只按亲缘远近的啊,弟妹同婉儿表妹交好,那是她自己的事,与咱们何干?再者婉儿又不是外人,是老太太亲外孙女儿,也是我的亲表妹啊。”

“我倒是忘了,她还是你的好表妹,所以她在这个家里一向吃得开,有老太太的偏心,她儿子也出息,倒是顶顶幸福的人了,安然同她交好,连带着老太太都多看几眼,我就没这番心思。”

“你为什么要这般想?”谢江译实在是想不通,一向娴静的娘子,心里怎么想这么多。

苏如慧眼睛通红,嗤笑道:“我为什么这般想?我才嫁过来时也是立志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娘子,孝顺尊长、妯娌和睦,可我都是被你们家逼成这样的,老太太从前多疼云哥儿啊,他是谢府第一个孙子辈的,老太太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几乎日日都要把他带在身边,可是后来呢!”

“后来凤哥儿出生了,他样样都好,嘴巴乖巧、头脑聪明,就连刻苦都比旁人强,他有个学富五车的爹爹,不到三岁就开始启蒙,少有才名,外头的人都知道谢府又出了个神童,打那时起,你可见老太太多瞧过咱们云哥儿一眼?那时候云哥儿经常问我,曾祖母怎么不叫他去合安苑玩了,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曾祖母不喜欢他了,他自己就能感受得到,他有多失落,你根本就不知道!”

谢江译呆愣愣立在一旁,他其实不怎么管儿子的,都是娘子在照顾,他也就是在学业上指点几句,再然后云哥儿上了书房,有先生教导,他从未关心过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总觉得孩子还小,没什么心思的。

苏如慧捂着心口,想到儿子见凤哥儿在老太太面前欢笑时,他失落的模样,她的心里就像被针扎的一样,在这个家里,向来就没有什么一碗水端平的事,谁都是看人下菜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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