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怎么这么慢?”去而复返的玄袍男子一脸不耐烦,“敢让本座等,你是这百年来的第一——”

“谁让你等了?”红药皱眉打断玄袍男子的话,语气比他更不耐烦。

说他做派还行不过为了是安抚裴慈,这鬼身上的血气比毛血旺还重,生前死后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嘶——’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围观鬼怪默契的同时后退了好几步,尤其是隔壁卖阴沉木的干瘦老鬼,推着他的木头就跑,生怕一会儿血溅到他身上。

玄袍男子却并没有如他们猜测的一般直接动手,他盯着红药,缓缓道:“你不想要景瓷了吗?”

“不想。我对陪葬品不感兴趣。”将最后一支细香收进布包后,红药站起身,道,“而且我若真随你去了你的陵墓,怕是就出不来了吧?”

他刚卖香烛那会儿什么鬼没遇到过?这种闻着他制的香烛美味就想霸占他的人,欲将他困死在墓中专门制香烛的鬼他见多了,现在回头再去看看,那些鬼的坟头草哪个没有两米高。

听了红药的话,玄袍男子露出了个‘啊,居然被发现了’的苦恼表情,但他也没苦恼几秒,很快猩红薄唇一勾,像是找到了解决之法。

“鬼魂应该也能做香烛吧?”

不等红药回答,他便倏然化雾朝红药扑来!

红药亦是反应极快,手指一错、黄纸小折扇一挑一扇,漆黑小香炉里的灰白香灰便如屏障一般升起迎上化雾而来的鬼王。

明明两者皆是无形烟雾,相撞的那一刻却雷光电闪!浓香再次席卷后街,无数鬼怪引颈望天,鼻翼飞快翕动试图留住身边浓香。

片刻后,香灰与黑雾同时散尽,黑袍男子倒飞而出,激起阵阵阴气动荡。

攒了许久的大半炉香灰居然只是逼破了他的幻形,这鬼有两下子啊!

红药突然挑眉一笑,抬指将精致金丝边眼镜摘下,将其别在胸前衣袋后,他把还剩了浅浅一层香灰的小香炉递给裴慈:“拿好,有鬼接近就用香灰。不用怕,只要沾身必定非死即伤。”

再次蠢蠢欲动的鬼怪:“!!!”

连鬼王都能击退的香灰……默默收回试探的鬼爪。

嘱咐的话刚说完,黑袍鬼王又迎面攻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能为本座制香,是你的荣幸!”

红药手中柔软的黄纸小折扇准确无误地击在鬼王漆黑长甲上,一阵令人牙酸的、宛若钢筋催铁的‘刺啦’声后,鬼王再次被击退。

黄纸扇也无火自燃,化作一撮飞灰。

红药啧地一声将黄纸灰扬开,然后抬手一招——后街众鬼突然听到一阵清脆叮铃响,那声音似是从遥远街口传来,又像近在耳旁,听着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却让他们分外心悸,不自觉又退开了一段距离。

鬼王已经回转身形再度攻来,那叮铃声也像是知晓它主人面临的险境一般,响得越发急切。

在鬼王长甲即将探到红药眉心时,一道比他动作更快的黑影疾速掠来。

‘咔嚓——’

众鬼目瞪口呆地看着凝聚了他们鬼王半身血腥煞气的黑色长甲被齐齐斩断,那外来人却只是略后退了半步。

一柄长刀悬空立在红药身前,刀脊上的漆黑铜环疯狂跳动,在阵阵清脆的叮铃声中,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一往无前人挡杀人城挡屠城的血腥战意。

‘噗通噗通——’,在这样庞大而凝聚的意志前,不少小鬼不受控制地趴伏在地。

红药叹口气,伸手握住刀柄,像得了什么安抚一般,铜环大刀逐渐安静下来,但那股好战的意志、血腥的气势却并没有消失,而是缓缓围绕在红药身旁,就像是……在护持着他一般。

“还打吗?”红药提刀看着半跪在地的黑袍男子,“我先说好,真要打,我下一刀斩的就不会是指甲了。”

黑袍男子神色复杂的死死盯着红药。

“你到底是谁?”他问。

这话问得奇怪。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问红药的姓名,而像是在问他的身份。问他,在那些久远历史中,他究竟扮演着谁。

红药反问:“那你又是谁?”

黑袍男子缓缓起身,袖袍当风黑发飞舞,他说:“吾名濮灼。”

濮灼?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红药没有将困惑表现出来,他点点头,淡然道:“我叫红药。”

‘当啷——’一声厚重钟声陡然响起,后街街口浓雾散去,有暖色灯光破雾而来。

李吴提着纸灯笼远远对着红药招手。

“红老板!你们快回来!走错地儿了,这边才是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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