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阿大心中如何纠结,诸葛四心中又是如何迷惑,狩猎场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走神而滞留半分。
直到响若雷霆的鼓声最后重重一敲,射杀行动戛然而止,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二三百的奴隶,死的死,伤得伤,最后还剩三十余人,如此惨烈的形势,活下来的奴隶却没有分毫动容,死亡对他们来说实在稀松平常,他们更关注的是,夏侯良的承诺到底作数与否。
而夏侯良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奴隶想什么,他全程的注意力都没有离开太叔斐。见太叔斐笑得高兴,松了一口气,和苏正承对视一眼,悄悄靠近太叔斐,凑上前低声问:
“斐公子,那这些奴隶……?”
放了这些奴隶,今日他们聚众虐杀奴隶之事必然曝光,皇帝一直致力于做一位明君,虽一直对他们暗地里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却不能容忍他们正大光明的挑衅他帝王的权威。
但若是不放了他们,那他刚才众目睽睽之下撂下的话就等于打了自己的脸,可谓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然而对于之前的承诺,夏侯良并没有骑虎难下的自觉,一心等着太叔斐的示下,一副大周好小弟的模样。其他人见他堂堂皇室中人向一世家子弟如此俯首陈臣,眼里多少带了丝不屑。然而,究竟是不屑,还是嫉妒,谁也不清楚。
毕竟,太叔家也不是那么容易攀上的世家。
太叔斐混迹于对于世族之间,对这种程度的奉承司空见惯,然而对象换成皇室的人,那效果大大的不一样。瞥向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满意,面上毫不在意地笑笑:
“既然你答应了消除奴籍,那就照做嘛!免得落人话柄。”
夏侯良恭声应个是,还未转身发话,却听太叔斐略显冷漠的声音传来:
“不过今日之事,传出去总归不太好,想必皇上也不太乐意看见他的臣子如此荒唐,为人臣子,还是谨慎些的好。”
高兴归高兴,正事上却不能糊涂,太叔斐上前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只有死人是能保住秘密的,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寒气,夏侯良心中一凉。
他不是替奴隶们悲哀,而是知道太叔斐这是在借机敲打自己,他太叔斐不是那么好攀上的,既攀上了,就要做好忠心为主的准备。
心知自己此刻不能露出异样,却还是忍不住额角渗出了细汗,夏侯良嗓音略干涩,郑重地回道:
“我知道了,公子。”
太叔斐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嘴角挂着捉摸不定的笑容,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直看的夏侯良心中越发不安时方才颔首转身,看向狩猎场。
夏侯良不确定太叔斐是故意敲打他,还是看出了什么,前者倒也无碍,若是后者……
他不着痕迹地瞥向九殿下的方向,那祖宗正一脸惊恐又好奇,却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的蠢样,夏侯良默默地收回目光,不想再看他。
真能演!
心里无限走神,夏侯良倒也没忘了他的正事,看着被私卫军押回来处于惊恐不安的奴隶,夏侯良正色道:
“尔等既活了下来,并跑出了猎场,本世子自当遵守诺言,撤回尔等奴籍。你们从此刻起,即为庶民!”
对于逃出去又被押回来的奴隶们来说,他们本来对脱离奴籍的承诺已经不抱希望了,灰心丧气之际,突然得知能脱离奴籍,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还不待他们高兴,夏侯良又一句话如同惊雷般砸下:
“这些庶民乱闯东城禁地,来人哪,给我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奴籍又岂是一句话就脱离的,还需到官衙处办理脱籍手续,盖上官印,他们才算庶民。
何况他们本就被私卫军押着,又何需拿下,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脱了他们的奴籍,却要他们的命,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这些贵公子把他们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就是再麻木的奴隶,也被激起了怒火,双眼通红的瞪着高台上的夏侯良,大骂声不止。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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