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睡过去,不要!是你吗,星纪?是你救了我吗?
奈何她即便附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使用这具身体的权利,只能在内心深处疯狂呼喊。天知道她对眼前模糊的影像到底有多执着,这或许也是她能再次重历的原因吧,深植在心,无可剔除。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夜空中有一颗星无比澄亮。
来不及思考,在曾经的南嘉陷入昏迷时,她的意识被排挤离体。
缓缓睁开双眸,黄栌花飘落至她的唇角,金色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柔和又干净。本以为又是任人操控的身体,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可以行走,可以说话,只是与这个世界无法联系,她只是一个局外人,旁观着这里发生的故事。
流水声入耳,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小溪,这处山野之中无一人,静谧得很。小莲出水,甚是可爱,硕大的碧荷之下,一只灵动的锦鲤往来翕忽,岸边伫立着一只鸟,三足金羽,绯体缀红斑,赤纹白喙,其状如乌,高傲的很。
她本以为那奇怪的鸟会入水抓鱼,水中鱼儿会慌乱逃窜,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锦鲤摆着赤尾游到岸边,头抬出水面,它可是在瞧那只鸟?她不知道,亦不知自己已是眸中含笑,唇角上扬。
那孤高的鸟儿似是厌烦了鱼儿吹泡的无聊事,抖了抖金翅,飞向了他处。鱼儿没入水中,向着鸟飞走的方向急匆匆的游去。一庄一谐,竟摆脱了宿命的束缚。
好傻的鱼儿啊,你怎能追得上天空的宠儿?
南嘉看着红鲤消失的浅滩,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充斥着大脑,这鱼儿...
身体不受控的陷入沉寂,再度睁开眼时,已是暮色黄昏。又是另一个幻境吗?
天边尽是血色的云霞,周遭花木寂寂,这样的氛围真是容易令人怆然悲恸。
她依旧可以自由的控制身体来回走动,只是无法靠近那条被落霞染的血红的溪流。尝试几次无果之后便作罢,尽快破阵离开才好。在附近的草堤里往复徘徊,既找不到幻境出口,又见不到那个红衣女子,该如何出去?
无意间抬眸,落尽枝叶的枯木映入眼帘,南嘉微微蹙眉,只觉在这幻境里熟悉感频频而至,这棵树似乎见到过...
她猛然回头向四周张望,溪流,小荷,碧荷,堤岸,远山,还有这颗花落尽,干犹存的黄栌。南嘉下意识的寻找那条鱼和那只鸟,然而不见其踪影。鸟或许会离开,那鱼呢?它们不见了,会去哪里呢?
目光聚焦于浅滩,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半身入水的女子,她无法看清那人的容貌,亦无法走上前去帮扶她一把。
她似乎与赭绯色分外有缘,那女子亦是一袭红裳,与她有几分相像。下裙浸在水里,随波逐流。她总觉得那是一位奇俊绝艳的女子,点朱砂,描黛眉,杏眼流光,肤若白脂,蛾眉曼睩。一袭红裳融进了水里,融进了天色里。
原想着会不会是那鹿林里奏琴的女子,稍作思索便否定了。一般制造幻境的人不会把人带入自己的过往,那样便会将自己的经历和破绽一并晾晒出来。
她试图再一次靠近溪涧,结果仍是一成不变。
你很虚弱?我好像可以感受到你的痛苦,你在思念一个人,但是他离开了...
纵是再多疑问与关切,她都说给了自己听。
那华裳女子似乎在直直的望着天空,她想起那只鸟,而后又自顾笑了,怎么可能?一声叹息泯灭在云雾里,落日沉进了远山里,一轮明月若隐若现。
南嘉估摸着她观望的方向,仰头看去,无云无鸟,倒是视野通畅,长空之南,朱雀七星,柳宿之光可与月争辉。
她忽然觉得伤感,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垂首凝思间,她恍闻那女子说着什么,似乎笑着,眼底是欣喜与哀伤。
我明明看不清楚,为何会...
她终是不肯死心的再次奔向那里。
迷雾褪去,琴声止息,不料她没有凑近那哀戚的女子,反而一脚踏出了幻境。鹿林里雾气消散,和他们初来是一样,她已有路可寻,却只是呆愣着,脑海里回放着幻境里的一幕幕。
“赤羽...”
她的眼角竟蓄满了泪水。
谁是谁生命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哀伤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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