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新年,京城大雪。
元旦这一日,朱厚熜以身有疾病为由,不御殿,下旨命翊国公郭勋在玄极宝殿代行天礼。
百官身穿公服在奉天门外朝觐,各国官夷使在五门外行五拜三叩大礼,文武大臣侍从官员,各自上表庆贺。
自从朱厚熜潜心问道之后,这些日常祭礼等事宜,就全都交给翊国公郭勋、驸马谢诏和京山侯崔元等人代行。
虽然少了皇帝的参与,但是文武百官皆是不敢怠慢,按照仪式将天礼举行完毕。
待仪式结束后,众人自是松了一口气,有些熟悉的人,互相攀谈几句后,纷纷离开玄极殿,各自散去。
内阁首辅夏言则是趁着天降大雪之际,第一时间就上了一份贺表,以庆贺灵雪应祈。
自从朱厚熜南巡归来后,夏言的圣眷渐衰,又有郭勋、严嵩等人处处与他作对,更是暗中在皇上那里对他极尽诋毁。
对于这些人的险恶用心,夏言心知肚明,却不以为然。
只要将内阁把控住,这些人即是对他施放再多暗箭,亦是不足为惧。
好在翟銮算是听话,从不与他争权,大小事物,皆问询于他,全由他裁定。
至于那个奸险的小人霍韬,也已暴病而亡,少了一个整天与郭勋勾结在一起,处处恶心他的人,令夏言欣慰不少。
见首辅夏言上表称贺,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礼部尚书严嵩,工部尚书温和仁,吏部右侍郎张邦奇,左侍郎张潮,礼部左侍郎孙承恩,太常寺卿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陆深等人纷纷进表赞颂。
朱厚熜亦是极其高兴,这雪虽说下的有些大,但好在这几天的祈祷算是有了回应。
见到众人的贺表,朱厚熜特意下了一道优诏,回复群臣。
皇帝高兴,百官自是好过。
见皇帝不视朝,夏言更是命人将所有文书都送到家中,也不去内阁坐着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办公。
次辅翟銮见首辅不来内阁,却是不敢学他,只好独自一人枯坐在文渊阁里,神游天外。
内阁首辅夏言回家办公了,六部的官员也是有样学样,除了极个别人依旧守着,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去,是回家的回家,会同亲朋好友聚会的聚会。
偌大一个朝廷,竟只有少数官员在当值。
天降瑞雪,朱厚熜的心情自是极佳,心情好了,咳痰的症状,竟似好了许多。
这龙体康健之后,便是想起来求长生之道,便令人将许久未见的陶仲文宣进了宫中。
大殿内,被地下的火龙烧的温暖如春,朱厚熜一身道袍,闭目修炼。
这时,黄锦弯腰进来,低声道:“皇爷,陶真人到了。”
朱厚熜眼睛也不睁开,只是淡淡道:“请。”
片刻后,陶仲文仙风道骨般走入殿内,施了一个揖礼,笑道:“贫道恭喜皇上,道法精进,灵雪应祈。”
朱厚熜看向陶仲文,对着黄锦道:“大伴,给仙师赐座。”
黄锦连忙取过一个黄色蒲团,送到陶仲文面前。
盘腿坐下后,陶仲文静静等待着朱厚熜开口,不知道皇帝今日要与他探讨些什么。
“仙师,这几日,朕静心祈雪之时,多是感觉到些许疲惫之意,竟不似往日那般,精神集中,这是何故?”朱厚熜问道。
陶仲文自从入殿之后,就在偷偷观瞧朱厚熜,见他虽是端坐在那里,却身形消瘦,精神萎靡,乃是久病初愈之兆。
见皇上主动提起这次祈雪,陶仲文早已想好应对的言语,再次笑道:“臣要恭喜皇上,道法精进。”
朱厚熜不解问道:“仙师,这是何意?”
陶仲文站起身,走了几步,来到殿门处,指着殿外的皑皑白雪,笑道:“天降瑞雪,足以说明,皇上修炼有成。”
朱厚熜亦是站起身,来到殿门口,朝外边看去,只见大殿外的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令人感到目炫。
这大雪停时,本有宫中太监,准备拿着扫把将雪清扫掉。
但是黄锦知道朱厚熜这段时日为了祈求上天能下雪,做了不少祷告,便阻止了清扫。
这皇帝寝宫周围的白雪,俱是保留了下来,此刻望去,倒是令人颇为心旷神怡。
陶仲文又道:“皇上,凡夫俗子,祈求仙道,大多是居于名山大川,密林幽谷,到头来,也不过习得些许道法,不敢妄谈什么神仙中人。”
“皇上乃是天纵奇才,又是真龙下凡,自是与臣等不同。居于静宫之中,只是诚心祈祷,便已应验,足以说明,皇上的仙道之术,有成矣!”陶仲文一番吹捧,听的朱厚熜是龙颜大悦,浑然没有察觉到陶仲文已经不声不响的避重就轻就将话题给带偏了。
听见陶仲文称赞他的道法精进,朱厚熜满脸笑意。
陶仲文又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重,天下百姓,俱是由您操劳忧心,以至于积劳成疾,精疲力竭,有一种老衰之感。”
朱厚熜点头道:“仙师所言甚是。”
“可有妙法教朕?”朱厚熜患病这段时间,茶饭不思,甚至连御女之术都停了,见陶仲文所言与他的感觉分毫不差,便讨要诊治良方。
陶仲文道:“皇上,只需一个‘静’字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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