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论脸啦,除了脸他还有什么?……”

“他不会糊!”很少发言的陈安全还嘴。

“哟嗬,陈安全你也八卦的啊?”几个男生笑嘻嘻。

快要上课了,男生们散去。

只有一个眉毛浓浓的长脸男生没有走,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你觉得那个谁,怎么样?”他用力将空烟盒踩进篮球场地胶垫旁的缝隙里,然后扬起下巴,指指几个男生远去的背影。

“哪个?”陈安全不明所以的问。

“张力维,就是刚才说看见易时风身材会流口水那个啊。”

“哦……他什么怎么样?”陈安全的目光远远看过去,那个叫张力维的男生边走路边做了几个漂亮的花式篮球动作,黑短发胡乱翘着。

“你说,”长脸男生离陈安全贴得很近,要不是中间隔着栏杆,几乎要贴着他的耳朵:“他有没有可能喜欢男生?”

“呃……”陈安全失言。

“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长脸男生犹豫了一下,猛吸一口烟,豁出去的样子:“能不能帮个忙?”

“好,你说。”陈安全爽快地答应,他又没什么大本事,想来不可能是难办的事。

一阵凉爽的夏风吹来,他扯了扯T恤领口,半眯起眼睛,让风吹入身体。

“帮我想办法问问,他,他喜不喜欢男生,或者,他对男生跟男生谈恋爱是怎么想的……”

陈安全懒懒散散斜靠在刷着黄漆的栏杆上,扬起眼尾看长脸男生,看着看着,忽然就笑起来,并且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笑你.妈啊!”长脸男生被他笑得涨红了脸,讪讪扔了烟蒂,依然踩进缝隙里。

“好,我试试。”陈安全止住笑,表情很愉快。

“好哥们儿!请你喝奶茶!三次!”长脸男生伸手穿过栏杆,擂了陈安全一拳,又小心叮嘱:“记住,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是我让你问的!否则……”作势扬起拳头。

陈安全点头答应,男生笑嘻嘻掏出手机叫奶茶外卖,叫完赶快跑去上课。

——

A市是座年轻整洁的城市,这里有无数的广场、免费街心公园,也有人流如织的商业街。

陈安全一只手托着冻红豆奶茶,一只手插在黑色运动裤兜里,在城市里野狗一样游荡。

他专拣有荫凉的地方走,见到地上有空的易拉罐或者果皮,就用脚踢,踢到下个或下下个垃圾桶,用脚尖轻轻一勾,准确击进桶里去。

脚步似有自己的想法,再次来到维也纳广场,倚着老榕树,等待广告画面滚动轮播。

下午的广场上只有三两个老头闲坐下棋,南方的夏天没有没完没了的知了叫声,不像他北方的家乡。

画面终于轮出来了,镜头中狂野的男人有条不紊做着陈安全烂熟于胸的动作。

画上的人昨天跟他在一起,真人更帅更迷人。

陈安全忍不住对着屏幕笑了。

忽然想起,高中生们说易时风命好,有个当明星的爹。

他低头,掏出手机查资料,百科里说,易时风确实是标准星二代,镁光灯下长大,今年刚刚上影学院大二。

他爹易云雷,算最早出名的那一拨,国民度很高,中老年那一辈家喻户晓,陈安全的爸妈就很喜欢他演的剧和唱的红色歌曲。只是易云雷有快十年没出现了,大概衣钵传给儿子,自己就尽情享受生活去了。

易时风十岁出道,也就是易云雷退隐的时候正是儿子出道之时,两人像是约定好了,新旧交替,百科里有一些图片,那时候易时风大约还在上小学,陈安全看到照片中小小的易时风脸上满是青稚之气,却板板正正在舞台上表演一段戏曲,穿着戏服,右腿笔直上踢至头顶,两只手在前胸做着起势。

从小这么努力的人,怎么会糊掉?无论多少年都不会!

陈安全摸进一家以八卦著称的网站,很容易就找到粉丝为易时风盖的几栋高楼,照片超多。

他盯着照片,一张张浏览,感叹。

大概只有易时风的脸,是不会有人怀疑整容的,从小到大长得几乎都一样,连笑的角度都刚刚好,像拓印出来的。

童年被父亲抱在怀里记者抓拍的,十二岁参演第一部电视剧的,十三岁受邀参加国民晚会的,十四岁登台商演唱唱跳跳的,十五岁各种广告代言满天飞的,十六岁……二十岁跟国际知名电影导演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的……

看着看着,陈安全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放慢了,这个童星少年啊,似乎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真的很少很少呢。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从照片上看,近一二年,他褪去童真,人也越来越冷酷,笑容变少。

他在众人的追捧下长大,明星光环耀眼,换个角度,何尝不像在众人的圈养下,按照大多数人喜欢的样子长大?

陈安全被“圈养”这个词吓得眼皮一跳,几口喝完了早无凉意的奶茶,小心地捏瘪,不让残汁喷出,然后扬手投进垃圾箱中。

手机微信有人炸群,陈安全点开,那是个A市兼职群,每天会有人把各种散活儿挂出来,注明要求和待遇,谁觉得合适就主动联系发信息的人。

陈安全略微看了几眼,兴趣缺缺地关掉。

零钱包里躺着三千块,他可以轻松几天再说。

去光年大楼似乎成了重要的事,哪天不去就少了点什么。

陈安全在城市里绕了半圈,依然步行去了光年,到二十楼出电梯,熟门熟路跟保安打招呼。

而二十六楼,他当然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的。

四十多岁的保安杨叔扔给他两颗奶糖,笑眯眯:“臭小子,别人上班拿工资都没你勤快。”

杨叔是名退役军人,虽过不惑之年,但看上去仍是身强体壮,平时爱跟年轻人开开玩笑,时间长了知道陈安全是来蹭班上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跟他较真。

陈安全摸摸后颈,单眼皮笑得弯起来,把糖揣兜里道了谢,贴着墙根往里进。毕竟不是这的员工,他每次习惯像做贼一样溜边儿进去。

大概昨天把好运气用光了,迎面居然撞上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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