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见元将军心中早已有了决断,皆是神色一冽,齐声道:“末将遵令!”
东方锦气冲冲出了大营,心中郁结至极,一气之下便跳上了自己的坐骑,一扬马鞭,瞬时飞出。她知道自己这位义父向来冷静自持、沉稳有度,但涉及至亲安危,她却无法做到置之不理。既然所有人都冷然面对,那她就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一向被当做男儿来教养的东方锦,此时还并未能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如此执着定要去曲城,到底是担心家人多一些,还是再想见那人一面多一些……
五月二十二日,就在元寿命令大军即将进攻之际,东方锦竟胆大包天,私自在元寿眼皮子底下悄悄调走了一万亲信人马。底下人也是对这位大将军的嫡女、元将军的义女一向信任,一语令下,本就处于警戒中、整装待发的兵将二话不说,跟着东方锦便出了大营。待大帐中议事完毕的将领出去发现不对再返回去禀报给元寿,元寿再命人出去拦截之时,东方锦早已带着人快马出了营门。她本就心急,一出营门速度便更快了,而此时大战一触即发,敌营见此有异动,立即吹响号角,准备攻击。拦截之人见势不妙,也不敢追出去太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折返。而元寿此时精力皆放于即将拉开的大战里,听此只气的大骂了一句:“意气用事!不堪大用!”就暂不管她了。
“杀——”未时一刻,震天的喊杀声终于取代了不痛不痒的吆喝叫骂声。元寿利用对地形的熟知优势,命先锋营取狭窄且隐秘的小道对司空煜右翼进行突袭,同时,骑兵营绕左侧缓坡收紧包抄,主力部队则利用新制战车于正面进行猛攻。一时间,集丘岭内硝烟弥漫、血色横流。
司空煜与王幕僚自喊杀声起便悄悄登上了高点俯瞰整个战局,确切的说是观察元寿作战的布局。
两人瞧着对面最前方十数辆齐头并进的庞然大物,冲进中府军如入无人之境,遇将斩将遇兵杀兵,所过之处血色横飞,脸色皆不太好。
王幕僚感慨道:“早就听闻东府军秘造了一种战车,此战车体积庞大,全身坚固甚于城墙,下有带铁刺的滚筒,可瞬间将人碾刺成肉泥;前有特制的铁板,既可同时射出数十支羽箭,又可阻挡刀枪剑戟,藏人护人。所谓佑人杀人鬼佛同身,今亲眼所见,更撼人心呐!”
作为一员主将,看着自己的兵马陷入困局,自然心焦,但作为总指挥,此时更得稳定心神思考解决之道,这是每个优秀的将领必须面对的考验。司空煜定下心神道:“元寿如此快便开始全力进攻,亦未全力阻拦东方锦,看来是已入我局!”
王幕僚却道:“入是入了,却未入太深啊!”
司空煜眸光微深,淡淡道:“那就再给他添把火,入戏不深岂能精彩!”
王幕僚点点头,问:“那……眼下这困局何解?”
司空煜眸光盯着底下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道:“他元寿占了地利,我们该取天时了吧!”
王幕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灵光乍现,“对啊!我们带来的火箭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元寿有勇有谋,却忘记了这穿谷之风亦是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司空煜遂下令道:“传令下去,尾阵变头阵,骑兵开道,向左右两翼全力进攻,射手营火弩准备,且战且退。”
王幕僚立即补充道:“天助我也!我们的新武器也该出来亮亮相了!让元寿明白,能工巧匠的鼻祖本就源自我中原!”
“行走的生命收割机”一经亮相便令人闻风丧胆,不到两个时辰,近万中府军的生命已成为车下亡魂,血流成河。中府军开战便损失惨重!幸而大将军指挥有方,迅速调整了作战计划,又果断亮出了己方的杀手锏—改良版的重型弩机,不仅及时止了损,还在最短的时间内扭转了战局。
一支支的长弩绑上厚棉袄、再浇上火油,在重弩机的巨大推力下,顺着风便“嗖—嗖—”飚飞进了叛军的阵营,很快便火舌四起、连成一片。叫喊声、哀嚎声较之对方,有过之而无不及!待元寿大军反应过来,想要毁掉弩机或是想抱着敌人同归于尽时,才发现前方的路大半已被战车所挡,未被挡着的档口早已挤满了同样浴火焚身的自己人。更要命的是,风向该死的是朝着他们自己的方向!元寿不得不立即下令,后面未被烧着的士兵迅速向两侧山坡撤去。
这一来一往,一攻一守,已是到了亥时,虽都人困马乏,但箭已上弦,岂有半途停返的道理。双方人马很快又在两侧山坡上短兵相接。刀枪砍撞声、喊杀声、兵器入肉声、哀嚎痛哭声自太阳当头响彻至落日余晖,再从星辉漫天持续到东方破晓。集丘岭从昨日的山花烂漫变成了今日的人间地狱,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尘土、草木味渐渐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过鼻不忘的独特气息。直至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双方才鸣金收兵,各自退守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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