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的管家听落雪来了,急急着人去告诉淮生,自己又迎了过去,见一身如雪白衣的落雪,晃是一愣。落雪以往时常着红衣裳,这会子穿着白衣裳,倒叫人瞧了又奇又愣。

“表小姐,”管家唤了一声。落雪瞧着管家,尤是不认识,咧嘴笑了。管家看落雪这一个模样,疑惑不解。

淮生得了消息过来,瞧见落雪,牵唇一笑,唤了一声雪儿。落雪看这一个蓝衣的公子,见公子面如冠玉,身形修长,风度翩翩。

“雪儿,我是你表哥,随我来罢。”淮生早接到花南离送来的信,得知了落雪已忘却前尘,又看落雪这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禁心疼。

“表哥,”落雪看着淮生,咧嘴笑了。淮生亦笑了,牵着落雪往院子里去。

“雪儿,你师兄呢?”淮生问道。落雪道:“师兄在外边吃酒。”

“那你怎么找过来的?”淮生道。落雪一笑,道:“有一个神仙带我来的。”

淮生听了,疑惑问道:“什么神仙?”

“他长得很好看,眉心有一点红红的。”落雪笑道。淮生蓦地想起眉间朱砂的墨衣公子,无玉。无玉生得俊美无俦,谈笑清雅,行动间未有一丝烟火意味,眉间朱砂更衬得绝尘清立,似谪仙神祇。

“雪儿,你知道他在哪吗?”淮生问道。落雪摇了摇头,道:“我进来就没见着他了。”

淮生停下了步子,道:“雪儿可喜欢他?”落雪摇了摇头,道:“他虽长得很好看,我却喜欢不起来。我喜欢蓝眼睛的。”

“蓝眼睛?”淮生略一想,晃然想起一个丰神俊秀的容月公子,容月公子生一双蓝眸,玉面俊颜,温然浅笑,恍如天间的神秀精灵。

淮生着人去花楼把花南离喊回右相府。未几会,花南离便满身酒气进了右相府,瞧见落雪,因喝着酒,还不知落雪出了花楼,还给无玉带到了右相府,道:“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这里?”

“师兄,是一个神仙带我来的。”落雪道。花南离一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许是你眼花瞧错了。罢了,我不同你说了,去歇会。”说罢,随侍者出了落雪的院子。

“这世上,有神仙的……”落雪自顾自轻轻喃着,来到青瓦檐下,蹲下身来,看得几个泥瓦盆子,盆里尽是土,没有植株。

这几个泥瓦盆子里原是种的蓝姬花,不过一年前便枯了。落雪当时舍不得扔,便一直留在檐下。落雪瞧着这几个泥瓦盆子,歪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

昏时门影,残阳如血。凉风轻至,树影婆娑。左相府中,无玉看桌上的一张请帖,墨眸一敛。请帖都送了出去,只单单剩下这一张。这一张,是要给落雪的。

请帖殷红的颜色在昏时淡黄光晕里更为刺眼。无玉看着,牵唇一笑。或许,落雪一生深深念着的无玉,从来不是他浔越无玉,只是那一魂,子桑无玉。就是如今,她也不曾念他,声声只念着白发蓝眸的神秀精灵。

无玉拿起请帖,推门而出。树下的鹤枯瞧一眼无玉,问道:“公子,你要往去哪里去?”

“右相府。只一会,你不必来。”无玉道,往院子外边去。鹤枯看得无玉手里的请帖,愣了一愣。这最后一张请帖,岂不是要给落雪的?

无玉来得右相府,府里的管家把无玉迎进了淮生的书房。淮生一瞧眉间朱砂的墨衣公子,许久不见,好生一愣。

“无玉公子,许久未见了。”淮生行了一礼,笑道。无玉还了一礼,笑道:“无玉也是许久未见淮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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