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仲山简单应了几句,随即把脸一沉:“带我去见冯景和小四儿。”
威灵丹的效力在车上就已散去,欧远甫一下车,便感到一阵气血翻腾,涌上脑门。
裴元婧说过,这是威灵丹散药后的副作用,他身体不适,也就没跟着众人进去,回头瞥向邱尼翁,后者脸上仍黯淡无光,阴云不散。
老家伙还得再吊一吊,他心想,脸上却沐浴着春风笑意。
“邱前辈,可否给在下找碗水喝,实在有些口渴。”
老泥鳅面无表情,径直就往会馆里走,揪住一名黑衫弟兄衣领子喝问道:“小子,哪里有水?带我去!”
那弟兄面有愠色,抬头见欧远冲他使了个眼色,便忍住怒火客气道:“请随我来。”
后院中黑衫兄弟更多更齐整,除开米仲山,劳工堂堂主陶溪武及大义堂堂主郭卫也集合在此。
“是马戏团的人下的手?”米仲山蹲下身子验完尸体,向众人问道。
“差不多,”乔文龙面有疑色,“但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我是说……当时有四个人在监视金鸿昌,若要灭口,怎么偏偏只杀了两个?”
“我有个猜想,”欧远手托下巴沉吟道,“也许他们的死只是个意外。”
“远哥,这明显是蓄意谋杀啊,怎么能是意外?”
欧远摇摇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被人谋杀这件事是个意外。”
“你们昨晚在法租界,张哮林的府邸周围盯梢对不对?”
“不错,大概夜里11点左右,我觉得再盯下去也未见得有收获,刚好小四儿和冯大哥这两天劳累,就让他俩先回去了,可谁知……”
“谁知第二天早上,他俩的尸体出现在徐园附近的暗巷里,对吗?”欧远替他问道。
发现尸体的几名兄弟点头称是,欧远又继续他的分析。
“从张府到会馆,根本与去徐园的路南辕北辙,况且那条街上还有间巡捕房,也谈不上去寻花问柳或喝酒摇骰子。”
“所以,很可能他俩路上发现有人跟梢,便故意绕个圈子想借机擒住此人,可惜最后却事与愿违……”
陶溪武若有所思道:“照这么说,咱们还没有暴露?”
欧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说,昨夜他们派人跟踪冯景和四儿,说明还没摸清咱们的底细。”
“但凶手若是有心之人,只需今天早上守候于现场附近,再跟踪把尸体收走的几位弟兄,便完全有可能找到这里。”
米仲山缓缓自地上起身,目光灼灼道:“暴露也无妨,咱们跟魔幻昆仑,迟早要有一战。阿远,你的事情办完没有?”
“唔……后天就是十月十七,等打完南北英雄会,我就没别的事忙了。”
这可是事关回归目标的大计,何况事后还有一本迷踪拳谱等着自己呢。
“你还要参加比武?”阿山皱眉道,“争个第一对你们这些武林中人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仲山此言差矣,”霍东明苍老的声音穿过人群,“我听闻此次大会,还有日本人的道馆参与,连那川崎芳子也带着群满洲武士来凑热闹。”
“报上俨然已将此会,宣传为我华日两国荣辱之争啦。”
霍老面向欧远,严肃道:“阿远,你此番比武并非为你个人,更不是为了咱们斧头帮,而是为中华民族的尊严荣誉,你能理解这中间的利害吗?”
欧远重重点头:“霍老放心,我一定把那野浦正男打回小日本!”
“哎哎,老头儿,让一下嘿!”一个灰衣老头儿粗野地扒开霍东明,险些令后者摔了个趔趄。
邱尼翁双手捧着瓷碗举到欧远面前,低头粗声粗气道:
“请用茶!凉了我给你加热的,烫了我再给你吹吹!”
欧远接过茶碗痛饮一口,面上笑意融融:“多谢前辈,这茶正正好。”
旁观弟兄包括霍老及两位堂主等人,全都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老头儿究竟打哪儿冒出来的。
但一些见多识广的兄弟,渐渐已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这……这……这是西北疯癫老泥鳅!”
“不可能吧?传说老泥鳅不是在杜玉笙府上效力?”
“而且,他……他怎会替咱们欧香主端茶送水?!”
欧远不动声色地啜饮茶水,心中洋洋自得起来。
不知当年李太白让贵妃研磨、力士脱靴时,是否也如我今日这般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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