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使衙门长史面色冷静,平淡的注视着正在进行着一面倒屠刀的灾民营地。

几位县令,也是一脸轻松,仿佛身所有的压力都被扫空。

当初拍板子的府尹,却是有些不安:“最新传来的消息,明日朝廷的人就到洛阳城了。”

长史淡淡的询问着:“是谁?”

府尹转头,静静的看着长史,开口道:“侍中高士廉。”

顿时,长史目光一缩。

“高士廉?陇右集团,长孙无忌的舅父……”长史声嘀咕着:“看来,朝廷将东都看得很重啊……”

“让府军快些!今晚睡都别想睡觉了!”

府尹重重的了一句,便甩着袖子躲进城门楼里。

……

翌日。

洛阳城西门官道,官牌林立,禁军开道,一辆大车缓缓向城门下行进。

城门下,洛阳城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当宽大的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前,随队的禁军散开到周围。

洛阳城的官员,已经是反应迅速的应了来。

“下官恭迎高侍中巡察都畿道!”

“洛阳城已备好酒席,为高侍中洗尘接风!”

“高侍中一路辛苦……”

高士廉还未走出马车,洛阳城的这些官员,便是一阵吹捧送了去。

车帘被马夫缓缓的拉开。

大唐门下省侍中高士廉,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站在马车。

下面,洛阳城的官员,立马就是弯下腰,叉手作揖。

礼仪恭敬,姿态也放的极低。

马车,高士廉笑容神秘,淡淡开口:“诸位多礼了,老夫不过是受了陛下圣命,朝廷嘱咐,尽的是臣子的本分而已。”

洛阳城的官员则是立即轻松的笑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顿奉常

而在高士廉的视线里,这些洛阳城的官员,皆是目露血丝,脸也带着浓浓的疲倦。

高士廉下了马车,走到几人面前:“诸位辛苦了!老夫都听了,昨夜洛阳发生变故,似乎是官仓被茹了火?几位身为都畿道与河南府的主官,想来也是一夜未眠啊……”

长史、府尹等人,面对着高士廉只是淡淡的笑着。

昨夜的事情是发生在洛阳城的,所以这时候高士廉还没有入城的意思,府尹也只好站出来解释:“洛阳城近日收拢赈济众多灾民,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妄为。聚众作乱,想要抢夺官仓里的钱粮。所幸守卫忠心,拼死护卫。然而叛民不死心,最后竟然是将官仓给点了。那营地里的叛民们,亦是早有准备,想要聚集起来冲击洛阳城。多亏折冲都尉平日严谨,及时反映,率军将叛民给镇压了下去……”

河南府的几个县令,立马在边一同附和。

今早在路就收到消息的高士廉,听着这番解释,只是淡淡的笑着。

高士廉方才首先开口的话,意思只是洛阳有变故,只官仓着火。而府尹则是立马解释,是灾民变成了叛民,冲击官仓,更想要冲入洛阳城。如果不是军队反应的快,叛民此时大抵可能还未被镇压下去。

洛阳城有功啊!

尽管还未查清洛阳城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高士廉却已经是听出了,洛阳城官员这番话里的意思是要为自己请功了。

“呵呵……”高士廉轻笑两声,脸露出倦意:“老夫当真是了年纪了,这长安与东都也是不远,一路过来却也是乏了……”

府尹立马笑面迎人,对着高士廉向着洛阳城内做出请的动作来:“高侍中忠心为国,当真是辛苦了。下官等人,已经准备好,还请侍中入城先行歇息!”

高士廉不置可否,摆出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

于是,城门下气氛也算是和谐,众人相继入了城。

……

太原府。

如今在整个帝国北方,要灾情最重的地方,河东道首当其冲。

而太原城作为河东道治所,自然是受到的关注和压力最大。

太原王氏,作为河东道以及太原府的权利拥有者,可谓是王半城。

如同其他地方一样,太原城内外,同样汇集了众多的灾民,等待着官府进一步的解救。

只不过,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太原府并没有粮食能拿得出来赈济百姓。

朝廷已经接连三道垂询,都被太原府给挡了回去。

借口便是,河东道地处边地,直面草原突厥。常年驻扎十数万大军,军队是要粮草车马的,整个河东道的产出基本都是供应给了河东道的军队。

解释的很是清楚,而且事实也确实是,河东道的边军大多的物资,都是由河东道提供的。

朝廷无奈,一时间没有解决的办法。于是,太原府的灾民们,也只能是继续忍受着灾情的影响。

王家大院。

如今河东道唯一能话的人,观察副使王甫嘉,面色阴沉的站在一副字画前。

在其身后,王家下一代的希望,家主弟子王家言,则是焦急的站在父亲身后。

王甫嘉已经许久未曾开口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墙那副自魏晋被收藏的字画。

“父亲……”王家言开口呼喊了一声。

王甫嘉没有回答。

“父亲!”王家言加重了语气,急躁的:“父亲,朝廷的动向出来了。他们要派人过来了!朝廷要派人来太原府了!”

在焦急中,王家言只听父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便见王甫嘉缓缓转过身来,静静的询问着:“朝廷要做什么。”

“他们要杀人!他们要拿我们开刀!”王家言直截帘:“父亲,朝廷是看不下去了,如今太原府乃至于我们整个河东道,对于灾情和灾民,没有任何的动作……朝廷必然是要下来督促清查的……”

哼!

王甫嘉重重的冷哼一声,瞪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嫡子:“你在慌张什么!城中如今怎么样?”

被父亲训斥了一句,王家言努力压下担心,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沉声解释:“父亲放心。城中还未曾乱,军队早就调进了城郑至于城外,那些灾民在叫喊着,要官府拿出粮食接济他们。另外,前几日边军那边又来了军令,要求我们调拨粮草过去。不过官府的仓库里,也确实是没有粮食了……”

王甫嘉摇摇头,坐在了一旁:“你知道朝廷派人下来,究竟是为何吗?”

“为何?难道不是来问责的?”王家言有些不解,面露疑惑。

“朝廷是要稳定!是要救饶!”王甫嘉语重心长,对这个儿子解释着:“河东道是个什么情况谁都知道,官府也没有贪墨过一次赋税粮草。朝廷能因为官仓里没有粮食,就杀了我等?这个时候,朝廷下来了人,是在表明态度,这一次的灾情必须要重视!”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王甫嘉自问了一句,然后露出笑容来:“当然是要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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