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虎和聒噪似乎从不分离,一静一噪,阴阳相济。哑虎捕食,聒噪高飞寻找目标,兽鸟分食;遇到其余种类异兽,聒噪鸟便吱哇叫起,与之交流,哑虎不发一言。《经》中感叹,与子偕作。

后来人们发现,哑虎是一种雷系异兽,他们并不是不能交流,而是彼此间用电流交流。两头哑虎相遇的时候,完全不需要聒噪鸟吱吱哇哇就能交流,甚至到繁育期的时候,哑虎还会将聒噪鸟赶走不准偷看。

人的耳朵只能听到声波,听不到电流,也就听不到哑虎的交流,就像是人们以为蝙蝠是哑巴差不多。

聒噪鸟,却能感受到哑虎身上的电流波动,发出不同的声音从而让哑虎和其余异**流,聒噪鸟不过是哑虎和其余长耳朵的异兽之间的翻译。

于是人们用金属线作为两头哑虎的交流工具,驯养哑虎让它们学会了发出不同的信号。在电线的另一端,感受到电信号的聒噪鸟就会吱吱呀呀地叫起来,“电报员”就根据聒噪鸟的叫声长短做码,译成文字。

稷下学宫是天下四大学术中心之一,也是齐国军工生产的研发地,这些电报线有不少都是通往学宫的。旧稷门附近的城门要塞,更多的作用是作为电报的中转站,真要是打到了稷门,城门要塞就算再多十倍的炮也无意义。

这都是陈旭知道的,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之余,陈旭也愈发能够理解五十年前那两篇论文的重要性:那两篇论文在纯粹的“技术层面”上就是在开倒车,但却为科技改变生活的普及问题开了个好头。

像是“哑虎”和“聒噪”组成的电报系统,费用昂贵,远不是寻常人可以用的,更是因为哑虎和聒噪鸟繁育以及喂养食物难得等问题,很难普及。

陈旭呆呆地看着那些让他恍然的电线许久,心想这很先进,但却不够好。

先进未必就是好,从某种意义上讲。

愣神的时候,几名巡逻的熟虾兵走过来,驱赶走了在电线下驻足、有破坏电线之可能的陈旭。

此时附近已经拥挤了不少的人,这种鱼跃龙门的机会不多,任何有复试资格的贫民子弟都很珍惜,彼此间也很友好。

贵族公子小姐们,要明天早晨才会乘车过来。市民阶层纵然没有自己的马车,但可以租马车,也不会这么早就来。

也就是像陈旭这样的贫民,才会提早一天就来到。

不少人带着简单的被褥,好在现在是夏天,晚上可以直接睡在这里。

几个初试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和陈旭打了声招呼,陈旭也就凑了过去,一群人蹲在地上闲扯,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也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翻看着几本已经被翻阅到出了毛边的书本。

不少人在发着牢骚,说着贫民的埋怨。

一列骑着马、背着气罐枪的熟虾兵巡逻过来,刚才发牢骚的人立刻闭上了嘴。

陈旭找了一些旧报纸,选了一处屋檐,提前铺好了报纸,躺在那养神。

第二天一早,稷门上巨大钟楼的钟声唤来了大周历1453年的端午,也唤醒了齐国那些渴望着改变命运的贫民子弟。

陈旭早已经醒来,收拾好盖在身上的报纸,前往考场门口排队。

比他起的还早的人有的是,他去的时候已经排在了后面。

不需要看衣服,只需要看头发,就知道这个时候就来排队的都是贫民子弟。

排队多数人都是短发。

君子束发,这是自古传统。

传统造就了审美观,束发为美。

底层的人为生存而非生活拼搏,而美是生活的调剂,却不是生存的必须。

蒸汽时代的到来,闷热的工厂、潮湿的工作环境、虱子丛生的工厂宿舍、随时可能被转动的机器把头发绞进去丧命的风险,使得短发开始在底层出现。

传统的力量是坚韧而强大的,蒸汽时代前,短发的人被称作髡贼,髡为五刑之一,那是犯罪的象征。

但凡有能力不需要进入闷热潮湿的蒸汽工厂就能活下去的人,更是不会剃短头发。因为会有人嘲笑他们是髡贼。

陈旭是短发,所以也算是髡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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