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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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远比想象的简单。
不管从前的他如何辉煌,到得最后,寥寥几人参加他的葬礼。想必他也不会在意吧。
建安随了男子阿城的愿,他与娘亲的坟墓紧紧挨在一起,他们的墓碑很矮很小。
“少爷,”渐入中年的云叔走了过来,又想着如何改口,“……”
“云叔,叫我建安就好。”
“好的,少爷。”
“少爷站这好久了,春寒料峭,回屋吃点东西暖和暖和吧。”
建安驻足良久,不再坚持,回身离开。
“云叔,你先回屋休息吧,”走到中途,建安转身说道,“我想到处走一走。”
“好吧……”中年男子面带难色,想宽慰几句,又几次张开嘴什么都没说,“少爷,别走的太远,记得回家。”
建安缓步离去,神色落寞,细声呢喃:“家……”
“真的有家么。”
年不及十岁的建安,平时看来,温润随和,可说到底,他也还是一位孩子,从小离了娘亲,独自成长的孩子。
身着白衣,建安行于幽径,神色落寞,诺大的家,却提不起一丝暖。
“公子,你这是到哪里去?”
温和的嗓音,带有泉水叮咚的清澈动听。是秋浓。
看着带有面纱的秋浓,建安眼中一丝愧色闪过。在他的内心深处,抵触着他见到秋浓,因为每一次看到,都会提醒是因为他导致秋浓自此都要带着面纱。一生都无法摘掉。
当看到秋浓清澈的眼眸,更是让他心生形秽。罪恶,自此而生,让他饱受折磨。
“公子?”
“没事,秋浓,我就随处走走。”
“公子,能陪秋浓坐坐吗?”
“好啊。”
草地上,两人席地而坐。抬头看看天空,殊不觉今晚的月亮尤为的亮而圆。
相安无话,聆听四周虫豸的娓娓有声。
“公子。”
也许是气氛有些沉闷压抑,也可能是考虑建安的心情。秋浓打破了沉寂。
“公子还请不要伤心,斯人已逝,还请宽心些。”
建安没有回头看秋浓,盯着天空的圆月,轻声道:“秋浓,你不恨他吗,要没有他,你们就不会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想必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吧。”
秋浓半天没有搭话,和建安一样看着斗大的月亮。待沉寂经久方道,“其实我已经记不起曾经的家了,”秋浓的声音没有一如既往地清且温柔,此时带有一丝的落寞,“我只记得那天哭的很伤心很伤心,却没有一个人拉着我的手,我就这样跟着他来到了这里,而现在,曾经的一切都无法记起了。”
“就是在那一天吧,公子你跟我们每个人都取了名字,也许是老天都安排好了吧,有了新的名字,自然与过去一刀两断。”
建安这时忍不住,回头看着月下披着面纱的女子,皎洁的月光下,她的青丝如瀑。
兴是感觉到了建安的目光,秋浓不再看天空的明月,转头看着建安。建安顿时慌乱,别过头去。
“公子,你还在难过吗?”秋浓细声细语,“我能感觉到,公子,你一直觉得是你让秋浓受伤的,自那天你从城中回来,买回来数不胜数的药。可最后也没有治好秋浓的脸。”
秋浓用手轻抚细纱,“那次之后,你就再也不敢正眼看我,每一次,我都看到公子眼中深深地自责。”
“公子,其实,这不怪你,是秋浓自己不小心……”
“不,秋浓,是我,要不是我……”建安打断了她的话。
“不,公子,这不怪你。”秋浓的声响变得大了些,“那天,你带回来好多面纱,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取下。”
“公子,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带面纱,可因为是公子,那秋浓带一辈子也没什么,”秋浓的嗓音温柔的如月华,铺满了整个庭院,“因为公子,给了我们快乐,我依然记得在这里,我,公子,春华,根子,我们在这里的每一次嬉戏,每一次的欢笑。”
“其实,我们早就把这里当成家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是吗公子?”秋浓像是自月中来,带着温暖。
“公子,其实秋浓不想戴面纱的……”
说话间,秋浓取下面纱,月华下,可见一张皎然如玉的脸庞,可在其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如一条蜈蚣般映在脸颊,使得一张姣好的面庞显得有些可怖。
“秋浓……”
建安的手颤抖着,想要抚摸她的脸庞。
“少爷,不好伤心好吗,我们,还有春华,根子,都是你的家人。”
“家……”建安的手指触碰到疤痕,如月拂柳梢头,颤巍间,他的心中似有坚冰融化。
终于,建安忍不住,低头抽咽,自明事以来,他第一次哭。
原来,哭,也可以如此,幸福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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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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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快起来了!”
门外传来了春华的喊声,在这初晨,就像是鸟儿般,叽叽喳喳。
“怎么啦?”
建安眯着眼,惺忪道。
“公子快来,昨日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格外的烂漫,我跟秋浓合计着,摘了好些桃花,这不,让福叔起了个早,做就了公子做梦都想吃的桃花羔。”
春华似邀功般,拿出藏于身后的食盒,建安睁开眼,看到些许精致的糕点躺于内。
“真是桃花羔?”建安顿时有了精神,双眸贼亮,疾步走到春华身前。
“那是当然了,还能骗你不成,”春华傲娇的微仰头,俄而又低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过公子,我们摘桃花可是小心翼翼的,可没伤着树,而且做的桃花羔我们都还没吃呢,都给你做的呢!”
“你啊,真是小机灵贵!”
建安拿了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直觉着口齿间软糯可口,带有桃花的清香隽永。
“真好吃……来,你也吃啊!”
建安拿了一块,塞到春华嘴边,也不管她是否想吃。
“唉,还真是哎,软软糯糯的,嗯,还有一股花的清香……”
春华眯着眼,摇着头,像是喝了酒,微醺摇头,殊不知,这桃花羔,被云叔植以佳酿,真是别有趣味。
“让秋浓也尝尝去!”
建安一把拿过食盒,错身而去,春华一时惊醒,晃了晃脑袋:“唉,公子,春华还要吃!”
“想吃,那可没门咯……”
建安脚步加快,已行至回廊处。
“你……”
春华急得直跺脚,又无可奈何,只得快步追了上来,蹦跳之间,总角襟带飘飞。
外院。
建安风风火火的走到外院,秋浓与根子正在打理庭院。
“秋浓,根子,来,吃桃花糕咯!”建安把食盒举在头顶,像是怕被人抢的样子。
“公子慢些,没人跟你抢。”秋浓停下手中的活事,嗓音轻缓。
“那可不,还真有人来抢!”建安又吃了一块桃花羔,鼓动着嘴,
“来,赶紧吃,秋浓,”建安把一块如白玉精致的糕点放到秋浓手中,又叫上一旁的根子,“根子,快来,不然春华来了就没得吃了。”
“哎,好勒,少爷,根子这就来!”
根子拿了块糕点,细细咬了口,嗤嗤笑道:“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建安又拿了两块,塞到了根子的嘴里,以至于他的脸庞肿的像个胖子。
“好啊,你们真不等我!”
通向内院的回廊处,春华终于赶了来,喘着粗气,以手指着,气急败坏的样子。
“春华,还不来的话就吃完了哟!”建安把食盒举高,一副快吃完了的样子。
“咿呀……”
春华鸡里呱叫,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跑了过来,身影快捷如风。
“哈!还跑!”春华一把抢过食盒,捂在怀中,怕这来之不易的食盒又被抢了去。
不消几时,盒子便空了。
“公子,怎么样,好吃吗?”春华手里拿着空着的食盒,走到建安身边,鬼鬼祟祟的样子。
“嗯,当然好吃。”建安一副酒饱饭足的表情。
“公子,这可是我的主意,不然你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桃花羔!”
“所以?”
建安看着春华,笑而不语。
“公子不给点奖励啥的吗?”
“当然没有问题,那你想要什么?”
春华看了眼一旁不说话的秋浓与根子,低声说道:“公子,春华想去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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