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旧都。

长安西。

陇山山脉前后绵延数千里,南北纵贯关外至陇西一带,是关中前往西凉的重要通道。

陇坻大坂道。

汉人张衡在《西京赋》中曾有言曰:“右有陇坻之隘,隔阂华戎。”可见这条古道的重要性,乃是关中的第一大屏障。

“此去十余里便可以抵达扶风郡了,”皇甫嵩驻马挥鞭指着前方道,“传令下去,令三军加快速度,天色黑下来之前一定要越过陇山。”

“诺!”

“加速前进!”

一声令下,这些被饿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军士们皆是无奈的加快的脚步。

军中存粮本就不多,这几日急行军下来已是所剩无几,皇甫嵩甚至下令军士们杀马充饥了,可见局势之危急。

又行进了些许路程,前方一匹快马奔驰而来,同时口中大喊道:“报!”

皇甫嵩勒住马,问道:“如何?”

那探子一个跳将滚下马背,拱手道:“禀报太守大人,河东太守董大人收到我军急报后,立刻派遣手下部将李傕引两千西凉军于隗角接应我等了。”

皇甫嵩不由大喜,抚着胡须赞道:“这董卓是个厚道人哪,以前在朝中同殿为臣的时候,我还一度对其有所偏见,认为他品行有缺!如今他却以德报怨,不计前嫌,想想真是令我感到惭愧啊!”

“等见了面之后,我一定要为以前的过失好好的向董卓老弟赔罪!”

“孙主薄,传令下去,告诉将士们,等出了陇山到达扶风郡以后便有吃的了,让他们打起精神,加快脚步。”

“诺!”

……

……

待得大军越过隘口之际,半山腰处忽而飞下无数滚石落木,箭发如雨。

同时山坡上有一身披黑甲的刀疤脸大汉狂笑着大吼道:“皇甫嵩老儿,我平汉奉大医喻令,在此等候你两天了。”

“放箭!”

“杀啊!”

一时间吼声齐天,从两旁山上冲下无数头绑黄巾的敌兵,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保护太守大人!”

“杀啊!”

“玉冠短髯者为皇甫嵩,得其首者赏千金,官升二级!”

听闻此言,有一身骑白马,披头散发的黑脸小将纵身杀出,大吼道:“皇甫嵩的人头是我庞德的,都别跟我抢,闪开!”

十几余带盾枪兵紧紧环绕在皇甫嵩身边,竟被这黑脸小将一人持刀杀散,其意怒恶战,竟无人敢与其对视。

皇甫嵩见状顿时大怒,抽出腰间佩剑跃马上前,与这黑脸小将战作一团,两个回合下来,皇甫嵩亦是渐渐不敌,长剑挥舞间已是慢了几分,显然是吃了兵器的亏。

陇西大方渠帅平汉站在山坡上观之,大笑着对身旁左右道:“庞校尉这刀法真是越发精湛了,我料再不出三五个回合,这皇甫嵩便会被庞校尉斩于刀下!”

左右皆是附和道:“渠帅说的是!庞校尉真是英武神烈啊!”

三人话音刚落,庞德已是提马当头一刀,这一刀势大力沉,竟是将皇甫嵩胯下坐骑都压的无法站立了。

皇甫嵩因此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庞德手上的大刀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平汉这时候才背着手施施然的从山坡上走了下来,拍了拍庞德的肩膀,道:“令明此次生擒贼首皇甫嵩,可谓居功甚伟啊!待此间事了,我定会向大医禀明你的功劳,请他亲自为你敕封。”

“庞德谢过渠帅大人。”

勉励了庞德几句之后,平汉这才笑眯眯的看向了皇甫嵩,道:“哟,皇甫老儿,你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你也有今天哪!”

“当初在郡城太守府之时,你不是神气的很吗?如今怎么却沦为了丧家之犬?”

听着平汉的口气,皇甫嵩不由多看了他两眼,道:“你什么意思?本太守认识你吗?”

“啧啧,你听听,”平汉嘲讽道,“都已沦为阶下囚了却还是如此神气,你当然不认识我,你又怎么会认识一个曾经上访却被你撵出城的升斗小民呢?”

“当年松平大地主黄氏强取豪夺,从我父手中抢去了我一家子赖以生存的二亩地,我年少气盛忍不下这口气,去郡城上访,你这个北地百姓的父母官不帮我也就算了,甚至还站在黄氏那边,欺压我等,正是因为有你撑腰,我父竟被那黄氏恶仆活生生的打死了,呵呵!”

“自那以后,我便改名为平汉,立誓要推翻这浊浪滔天、腐朽落没的大汉王朝,你皇甫嵩肯定想不到,人生的际遇会如此奇妙吧?一个你曾经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屁民,如今却掌握了你的生死,哈哈哈……”

经他这么一提醒,皇甫嵩倒是真的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儿。

不过下面的官府给自己的说法可跟眼前这名为“平汉”之人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下面人说,这平汉家本已经签了地契,却又临时反悔想要撕毁契约,所以皇甫嵩下意识的认为,这平汉就是个刁民。

而且他皇甫嵩身为一郡之长,每日要处理的政务数不胜数,哪有空闲功夫去仔细调查此事的原委,因此也就这么随意揭过了。

如今想来,他可能是受了下面人的欺骗啊!

不过事已至此,皇甫嵩也无话可说,他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闭上眼道:“对于令尊的遭遇,本官深感惭愧,如今落到了你手中,也是咎由自取,现在我只求一死,就用我的命来抵还令尊的命吧。”

平汉哈哈一笑,道:“你的命可由不得我做主,虽然我与你有仇,但你身为北地太守,汉廷一方大员,理应由我太平道的兵马总督——张东延大人来处置才最为合适,本帅怎敢因私废公?须知军法无情啊哈哈哈……”

皇甫嵩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一个农民都知道不敢因私废公,怎么我朝廷这么多封疆大吏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而且你能预知到我军的行军路线,提早设下埋伏,我皇甫嵩败的不冤啊,服了,心服口服!”

“哈哈哈……”平汉谦虚的摆了摆手,道:“这些都是总督大人的安排,我平汉可不敢冒功,哈哈哈……来人啊,将他绑起来,押回营中!”

“诺!”

……

……

函谷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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