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楼菜价高昂,寻常百姓吃用不起,却依然日日客满,足见于又灵的手下掌柜是有两把刷子的。满堂看去,也并无神情猥靡的下九流,亦有那女眷单独坐了一桌,只少与旁人拼桌。
小二的端上吃食,母女俩吃到一半时,只听掌柜的又亲自领着人走到前边儿桌位上问道“…可否与这位公子拼桌?”
又问了两三个,自然是无人应允的。这便引起了唐琬的注意,她下意识一把头抬起来,看清对头那人,差点没把刚吞进去的东西全给喷出来。苏瑶背对着那边,却是没看见那边情形。
那个没座位坐,四处被掌柜的亲自领着求别人拼桌的公子居然是熙和帝!一笑可加官进爵,一怒可叫人人头落地的一国之君,居然没座位坐!
只见熙和帝一身的半新缎子衣裳,身旁跟着个唐琬不认识的小公公模样的人,那小公公干脆只穿着寻常人家的小厮蓝布绸。若非熙和帝那与生俱来的上位气度是一件破衣掩盖不住的,怕是掌柜的那双辣眼都以为他也就是一个小富之家的公子哥了。
唐琬觉得自己今日简直是流年不利,一整年的霉全在今儿碰上了。先是和一桌的公主、王妃亲切“培养感情”,本以为熬过去了,拐道来“自己人”的地盘上乐呵乐呵,又撞上一樽更大的佛。
唐琬强行压下差点喷出来的嘴,缓了缓,才艰难低喊了声“娘,你看后面。”
没看到倒罢了,既然看到了帝君断然是不可能还坐得住的。唐琬也不等苏瑶反应过来,自站了起来,走过苏瑶时拉扯了苏瑶站起来,自己径直走了过去与熙和帝叫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唐琬自然是见过熙和帝的。每年入宫领大小宴席,熙和帝坐在正中御座上,他的五官面貌,唐琬怎能不知?只恐怕熙和帝日理万机,没空认识她才是!就连因着得了御前尚修这个活计,她也只见过熙和帝一回?苏瑶就更别提了,被女儿一拉扯,回过头一看,当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女儿趋步上前。
唐琬这一声“表哥”喊得掌柜的和熙和帝都转过头来。也确如唐琬所料,熙和帝确实不记得她,一时茫然。不过也只是一息疑惑,就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正是巧了,表妹怎么在此?”
再看唐琬身后跟来的苏瑶一身锦绣非品级命妇不可穿,心中断定多半是哪个臣子家的女眷认出自己来了。
唐琬心下坠坠,一时出口太快,一声“表哥”就喊出去了。虽刚才一瞬盘算的是皇上明显微服私访,多半不愿透露身份惊扰百姓,但万一一句“表哥”惹他不快,可就不好。
身后苏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正犹疑,母女俩听得熙和帝一句“表妹”,就知道算是押对宝了,心下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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