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老孙竟有这等思想。”

“本来就人生如梦嘛,新娘是谁倒无所谓,只可惜了花轿。”孙澄邈叹道。

“终究老孙有悟性,不似我执念太重。”辛怀玉也跟着感叹。

“正应了清人张潮在《幽梦影》中提到的:‘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你那不叫执念太重,你那叫入世太深”

“要说入世,我看咱俩谁也比不过老张。”

两人说着同时哈哈大笑。

张旻恼了,瞪着两个人骂:“啥玩意,看把你俩描画的,一个仙风道骨,一个骨格清高,我倒真成了个俗物了。”

孙澄邈听了一本正经道:“也不能那样说。人世间,人世间,都跑出去了哪里还有人世间?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若是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不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劳累奔波乐此不彼,人世间哪里还有乐趣可言?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

张旻听了,默然沉思。

“若说这三新,倒正如老张刚才所说父母造人,教育造士。老辛这观点虽说算不得新,但在人人追求分数的现实洪流中能独守一份理想,也算得全新的人了。”

孙澄邈提到“造士”,辛怀玉变得严肃而庄重。

“我正要跟你俩说这事呢。”

说话间辛怀玉脸上显出了面对重大问题的浩然正气。

“从古自今我们就是一个重视教育的民族。但你们知道中国古代教育最注重的是什么?是人!首先是做一个‘人’。《论语》‘学而篇’第六条里讲‘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啥叫‘有余力,则学文’?就是首先要致力于孝悌、谨信、爱众、亲仁,培养良好的道德观念和道德行为,如果还有闲暇时间和余力,则用以学习古代典籍,增长文化知识。这表明什么?表明孔子的教育是以道德教育为中心,重在培养学生的德行修养,而对于书本知识的学习,则摆在第二位。孔子办教育,把培养学生的道德观念放在第一位,而文化学习只是第二位的。如果连‘人’都做不好,要识有何用?”

“做‘人’是最基本的,‘人’之上更完美的道德便是‘士’了。什么是‘士’?《大学》里把‘士’的人生讲透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便是士。一个人完成了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便算是完成了完整的人格修炼,完成了‘士’的人生境界。”

“你说这‘士’也太高大尚了吧,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张旻不以为然道。“我们不过是初中老师,只负责学生成长中三年的学习,咋能做到像你说的‘造士’,连‘做人’也是勉勉强强。”

辛怀玉凛然反驳道:“自古至今,就没有不可达之境界。自天子以至庶人,都要有‘士’心,做‘士’事。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了这仁人之心,便有了‘士’的精神,何必分出高低贵贱?再说,‘做人’、‘造士’是整个教育的责任,薪火相传,我们便是其中的一环,怎能以只负责三年的学习搪塞敷衍?”

张旻笑道:“我是说不过你。”

孙澄邈接住张旻的话说:“这个可不是说得过说不过的事。我觉得老辛有大志,阐述得精妙。真是服了老辛了,思想追求跟酒量一样呵。”

孙澄邈最后这句话把辛怀玉逗笑了,把张旻也逗笑了。

“别刚顾着说话,该吃酒还得吃酒。来,来!”张旻说着热情的给每个人倒上了酒。“李白是对影成三人,咱这是三人饮酒,坐而论道啊。”

三个人兴奋得把杯子碰得清响,杯中的酒已化在血液中,升腾成了酒神。

辛怀玉此时已是脸色潮红,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咱不是坐而论道。”辛怀玉严肃道:“咱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教育不是说的,是需要做的。正所谓知行合一,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我们会遇到很大的阻力,这时候需要的只有两个字:坚守。”

“我怎么老是说错话?”张旻自我调侃道。“难道我真的只是俗物一个?”

说得两人都笑了。

“唉,一部《论语》道尽了教育之于做人为学的道理,就连简简单单一部蒙学里的《弟子规》就有学不完的道理。”辛怀玉颇有感触的叹道:“可惜呀!可惜!”

“你又可惜啥?”

“可惜我们把老古人的东西丢弃得七零八落,找不到根啰。”

“你这话我信。”孙澄邈说,“若说‘造士’新,也不新,甚至非常古老,古老到有两三千年,但古老并不意味着过时了,没有价值了。相反,古代留传下来的教育思想里有许多历久弥新、历久弥坚的教育思想。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重新捡起来,擦亮了,让它焕发出新的鲜活的生命力。”

辛怀玉不住的点头表现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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