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刘安明虽然贵为知州,但本官职责就是监视他的。而且我得蔡太师信任,巡视楚州,他就是驸马也要给我盘着,”
“那是,蔡太师的威势,就是皇子也要买五分面子,何况一个靠裙帷爬上来的驸马。”
“休得胡说,刘大人好歹也是探花出身。”
“大人,他这个探花,还不是因为长得俊俏被帝姬看中了才点的,要不然怕是连进士都中不了。”
董银节矜持地抚着胡须,对刚才幕僚师爷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赞同,属下人怎么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连忙都附和几句,都是踩刘捧董的。在外围,一位书吏模样的人含着笑,目光却冷澈,他转过头,跟一位打杂模样的人点了点头,那人随即就消失了。
官船靠上了码头,董银节下了船,过了跳板,只见刘伯阳率领合衙官吏站在那里。他整了整衣帽,拱手微微弯腰道:“下官加过知州大人。”他再张狂,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有违官场规矩。
“董大人,你几时出京的?”刘伯阳根本没有回礼,只是冷冷地问道。
“下官三月初四领诏出京的。”
“现在是四月初九日,不过五六百里的水路,你居然走了一个多月。”
董银节这时听出不善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要撑住,否则以后整个楚州就没有他容身之处了。
“下官出京时,蔡太师切切叮嘱,要下官体察民情,巡阅地方。”董银节把蔡京抬了出来,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刘伯阳不由一声嗤笑,“你这通判是官家授予的还是蔡太师授予的?”
“当然是,”董银节差点说漏口,急切下转了口,“当然是官家恩赐的。”
“我还以为你这通判是蔡太师授予的。”刘伯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继续问道,“你这楚州通判的职责是什么?”
“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可否裁决,与守臣通签书施行。”说到这里,董银节挺直了腰杆,声音也更大了,“所部官有善否及职事修废,得剌举以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还负有监察州官的职责。
“就这些?”
“这些足矣!”董银节觉得自己的气势已经起来了。
“我出京时,官家切切叮嘱,除了本职,重要的是尽快安置流民,恢复民生。怎么,太师没有如此叮嘱董通判?”
董银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走后门得了个六品通判,官家怎么可能亲自见他,还切切叮嘱呢?只有蔡太师叮嘱了几句,安置流民,恢复民生的话也交待了。但董银节认为那只是场面话,他更看重叮嘱中的密切监察刘伯阳,一门心思是怎么找刘伯阳的岔,好在蔡太师那里立一功,其余的话出了汴梁就忘记了。
“有交待,太师有交待。”董银节冷汗都下来了,喏喏地答道,他可不敢说太师没有这般叮嘱。现在满朝上下都知道淮东形势严峻,刘伯阳就是来救火的。
“既然太师有交待,你怎么不想着尽早到任,一路磨蹭?”
“回大人,”那个机灵的幕僚师爷看到董银节处于下风,被逼问得说不出话,连忙开口想解释几句,却被刘伯阳毫不客气地呵斥打断了。
“闭嘴!上官说话,有尔等滑胥奸吏开口的份!”刘伯阳脸色更加严肃,“我接到举报,说你在毫、宿、泗等州县,假冒蔡太师旗号,勒索钱财,强纳民女。来人,上船去给我搜。”
“刘大人,刘大人。”董银节一下子慌了,连忙拦阻,可怎么挡得住上百如狼似虎的官兵冲上船,“刘安明,你欺人太甚,我要参你!”
“参我,来人,给董大人来张桌子,备上笔墨,让他现在就写。”
看到刘伯阳如此强硬的态度,董银节被吓得手足无措,他连连给幕僚师爷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想办法解围。可是这些师爷那见过这阵势,腿脚都吓软了,根本不敢再吱声了。他们这才想起,人家刘大人可是从四品,董银节一个六品官,根本不放在眼里。而自己这些名义是幕僚实则没官身的草民,惹毛了随便找个借口乱棍打死你。
不一会,官兵们从官船上抬出几口大箱子,还有赶出来几位美女,十几个仆人。这时,一人在刘伯阳耳边低语几句。
刘伯阳不由冷笑连连:“原来这些都是沿途州县孝敬你的,你一个六品通判,比我还要威风。还有这几位师爷,都是经手人,来人啊,给我下到大牢里去,老实写供状,胆敢隐瞒?哼哼,漏掉一件事,给我敲断一只手,要是四肢都给敲断了,说明这狗才是谎话连篇,舌头也没有必要留了。”
这毫无感情和生气话让几位师爷当场吓尿,他们终于想起,眼前这位大人可是杀了上万海贼都不带眨眼的主啊。
官兵将赃物证人以及其他相关人物押走后,刘伯阳冷然说道:“董大人,你还是先住到驿站,等旨意下来再说吧。”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合衙官吏,慌忙跟在刘伯阳屁股后面,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董银节和他的几位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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