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问?”谢流有些惊讶的反问到,但是法兰尼却是移开了目光,意味深长的说道:“谢流你和我有些不一样,我是在都市里出生,在都市里长大。而你是来自外面的世界,所以我们对生命的眼光,始终是不一样的。”
“其实,哪怕在我看来,克隆人都不是人类的。”
谢流身躯一震,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法兰尼口中说出来,但是法兰尼接下来的话却让谢流沉默了下来。
法兰尼继续说道:“克隆人从第一次出来那一天,就在都市中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他们算不算人类,谁也没有定论,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看,克隆人有着和我们一样的生命,的确算的上是人。但是这样的就对了吗?”
“在都市里大多数人看来,真正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身体外,我们还有属于自己的最独有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的思想,这种思想来源于记忆,来源于自己生命从无到有的,从小到大过程的一切经历。”
“可是这些克隆人不曾拥有。”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同时,人又是会思考的树叶。”法兰尼抬起了双掌,轻轻合在一起,小声说道:“这两种特质结合在一起,才是我们人。”
“克隆人并非来自人类的情感,也不会是自然结合的产物,更别说他们的认知,情感,观念,那些都是灌输进去的东西,这样的一个产物,它怎么可能称得上是人?这样的一个产物,只是对原本人类的一次亵渎。”
法兰尼银色的双瞳转向谢流,义正言辞的说着。“这就是我们都市里大多数人对克隆人的看法。”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放弃这一切,不要插手阿市姑娘的事情。”
听完这一切之后,谢流十指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冷淡的说道:“法兰尼你说的没错,从理智的角度上来说,我不插手这件事最好。但是我又说服不了我自己去袖手旁观,法兰尼你之前问我对生命是什么看法,我不能说我是爱着一切的圣人,但是我还是不忍看那些真实存在的无辜生命消逝,仅此而已。”
“所以阿市也好,之前王启夫妇也好,或者说是九命也好,不论他们是什么,存在于哪里,但是他们对生的渴望都是一样的,这是我们基因里记住的东西,并且这些被记住的想法还一直很自私的支配着我们,暗示我们,告诉我们活着真好。”
“我想,就算是克隆人,也是这样的吧。”谢流说完,目光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得到谢流答案的法兰尼就像如释重负了一般松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我是说服不了你的。”
法兰尼似乎放弃了劝说,或许她是知道的,自己没法说服谢流。
“你啊,果然不适合做一个杀手。”
谢流揉了揉鼻子,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法兰尼无奈的摇头,随后她扯下自己玉颈上的一根银色的项链,轻轻的放在了谢流的手中,小声且郑重的说道:“如果真的遇上了危险,请不要顾及,及时联系我。握紧它,呼喊我,不论我在哪里,都会听到你的声音。”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吗?”谢流小声吐槽了一句,法兰尼对谢流的打趣也不恼火,她并不认为谢流真的是想轻薄自己,于是说道:“这里面我留下了一段念动力,能在关键的时候保你一命,届时我也能感受到你的位置并且赶去增援,所以谢流你记住,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撑住,我会赶来的。”
谢流愣愣的看着手中闪烁这银色光辉的项链,挂坠之上镶嵌着一颗白金色的宝石,被两道银色的锁链缠绕,整个挂坠看起来就如同是含苞待放的银色花朵。谢流盯着这个挂坠看了很久,之后他疑惑的询问道:“法兰尼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只是想帮你,其实我也想看看,你能否告诉我,生命真正的意义。”
法兰尼的话语让谢流内心一震,谢流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法兰尼这样一个生来就是上帝宠儿的人,怎样会明白活着的代价,正如法兰尼说她不理解克隆人一样。可是就算她不认可克隆人,但是她也愿意尝试去了解他们,尝试去改变自己的态度。
法兰尼对生命充满了敬意,不论卑贱,不论美丑,不论出身和见地,她只坚持着自己所见所闻,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
谢流握住了手中的吊坠,微微点头,对法兰尼,谢流内心只有欣赏,只有赞美。谢流朝着法兰尼微微鞠躬行礼,发自内心的叹道:“会如您所愿。”
……
月色摇曳,布莱克庭院外的小河畔前,两名少女在月色下缓缓沿着河水前进。
身侧是银色的水面,水面摇曳着破碎的月光,两名少女缓缓的走着,一言不发。
直到远方庭院之内的灯火逐渐变得不清晰了,走在前方的阿市才开口说道:“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好吗?”
安琪拉闻言站住了身躯,她静静的抬头,看着眼前高挑的美女,想了想之后才说道:“我不知道。”
“你的眼睛在迷惘,你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你无从说起。”阿市轻轻叹息道,“我想你一定试着了解过,你一定有着我比我更多的记忆,更好的回忆。”
安琪拉歪着脑袋,想了好久,逐渐的过往的一切在她的小脑袋中被回想起来,然后她的脸上带上了小小的疑惑,似乎在回顾这一切,从相遇到相互了解,到一起经历过不大不小的磨难。
“所以,不要急,慢慢想。”阿市轻声的说道,她似乎不是很着急。
安琪拉在回想着,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样子,她似乎永远比正常人的思维慢上很多,但是阿市却不着急,她微笑等着,等待着安琪拉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女孩给自己的答案,一定是自己想要的。
安琪拉脸上的疑惑还没有消退,大大的红色瞳仁中有些迷茫,随后她抬起食指按在嘴唇之上,小声的呢喃道:“很温暖……”
阿市微微眨眼,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安琪拉又说道:“很安心……”
阿市摇头微笑了起来,安琪拉还在想着她的问题,仿佛还在找什么词汇来形容,最后她小小的声音说道:“很快乐……”
阿市终于笑了出来,说道:“原来如此。”
阿市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好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低声的叹息:“可惜昙花虽美,不过是一瞬的光阴。”
安琪拉有些不明白,阿市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右臂的手袖,随后对着安琪拉笑道:“虽然我们认识还不久,但是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安琪拉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了点小脑袋。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的心苍老的再也没法行走的时候,请你务必去搀扶着他,因为对于他来说,不能前进比死亡更加的难受。”
阿市说的很郑重,但是安琪拉似乎没有听懂,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但是还是很礼貌的点了点头。
得到安琪拉不是很靠谱的答复,阿市才松了一口气,挽着安琪拉的小臂笑道:“我们沿着另一条路回去吧。”
……
庆祝谢流痊愈出院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半夜,等到繁星满天的时候,一众少女才簇拥着去地下的大浴池跑温泉,留下的几个男生也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谢流这个主角反而像是被遗忘了一样,一个人坐在拐角发呆,直到弗拉基米尔出现,谢流才将手中的饮料饮尽,说道:“你还有什么任务下达吗?”
弗拉基米尔在谢流身边坐下,反手抛出了一颗小小的蓝色药丸,谢流反手接住,随后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十几年前赵家在都市区域第三研究所研发的东西,他们叫这个为活化胶囊,作用是提高使用者的能力等级。”弗拉基米尔说道,谢流则是捏着眼前的胶囊,仔细的打量后说道:“这就是当年织田信长所在那个研究所捣鼓出来的东西吗?”
“是的,据我们所知,当年他们的实验都以失败告终了,所以服用的这个药剂的实验体都死了,除了两个例外外。”
谢流微微一顿,随后说道:“织田信长和隆美尔吗?”
弗拉基米尔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得到情报,赵家可能重启了这个药剂的研发,但是没有证据,我希望你这一次去顺便调查一下。”
“没问题。”谢流将药剂攥在手中,“话说你们对这个药剂有研究吗?”
“试验过的,甚至准确的来说,我们的研究比赵家还要走的远,而且我们也知道了这个药剂不成功的原因。”
谢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询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弗拉基米尔苦笑一声,说道:“这个药剂,哪里是什么能力增强药剂,他根本就是杀人的毒药,它唯一成功的可能性就是,服用这个药剂的人,是真心想死的。”
“只有一心求死的人,反而才能骗过药剂的毒性,增强超能力,只是试问,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就算增强了超能力又有什么用?”
“所以当年织田信长和隆美尔,其实是一心求死?而那些死去的人,其实才是抱着搏一把的心态服下这个药剂的对吗?”谢流惊讶的询问,弗拉基米尔则是点头认同。
“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不是吗?”弗拉基米尔无奈的笑着,继续说道:“当年的织田信长和隆美尔算是情况极为特殊,在服下药物的那一刻他们的确是一心求死的,而随后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新目标。”
“那就是复仇。”弗拉基米尔长叹一声,“最后我还是选择向他们提供帮助,说实话,像他们这样的样本,的确不多。”
谢流默不作声的点头,随后将药剂攥在了手中,毫无情绪的说道:“知道了,交给我好了。”
“既然你决定要跟着阿市姑娘去,那么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弗拉基米尔低头看着地上的草坪,沉声的说道:“你接下来会遇到很多麻烦,不管是来自高层的,还是你们自身内部的,但是请不要忘了你需要坚守的底线,在可控的范围里,一定不能手软,在不能越界的边缘,不要莽撞。”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明白吗?”
谢流微微一窒,喃喃道:“不是,一个人吗?”
随后他微微苦笑一声,起身朝着屋子走去,顺手拿走了自己放在座椅上的黑色风衣,反手套在了身上,走入灯火通明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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