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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在天子脚下,又为千古一城,一向是热闹非凡的。但最近的气氛却要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热络,皆因有一个传出去轰动不亚于炒爆豆的消息:

铎凰要罢黜圣上位子,就在此一月内登基称帝。

铎凰关于称帝的如意算盘打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一直在为这个目的造势努力,其方针明确非凡,便是远交近攻,于国土范围内,铎凰依据地理版图差异,选择两个核心人物,恩威并施地将其拉拢到自己手下,由他们替自己管理自己能力范围外波及不到的区域,而剩下的一些贼寇匪首等,降的收,逆的杀。久而久之,他的队伍声势日益浩大,已经有了与别国交战的能力了。

而就在这时候,他又开始适当地减少夏逍遥和铎凰手中的兵权,将他二人的能力一点点地回收了过来,二人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却都没有想着明哲保身,而是想着如何把对方拉下水,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

“等夏逍遥/祝战,不被信任,到时候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了。”

此之挑拨离间法,古有引处,便为“二桃杀三士”也。

登基前的第五天,金銮殿内。

铎凰正盘屈着双腿,以僧人打坐之姿安身于一张毛毯上。其双目紧闭,眉头锁紧,面前则是摆放着一张由四块部分拼凑起来的图纸,上面斑斑点点、勾勾画画都有许多。

殿内并无他人,铎凰背对着门,他的背是佝偻着的,这让他的脊梁好像陷进去一截般,远远看去好似一尊石雕一般屹立不动,安之若素。

殿内摆放着一个泛着点儿青绿色的铜炉,上面插了三炷香,底部有无数的香烬堆积,这香还在燃,火苗像是贪婪的怪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一点点地吞没着那绿色的柱体。

铎凰已经在这屋里做了几近五柱香的功夫了,这期间他一动也没有动,似是睡意酣烈,但睡者权且要翻身伸臂,铎凰居然是一动也不动,除了来回换香的小太监,这屋里就像是死了一样。

殿内香气氤氲,淡白色的烟雾缭绕开来,仗着他的浓烈往人鼻腔里钻,辛辣刺激地直能叫人淌下眼泪来。

是,雾气沼沼的大殿里,呆坐不动的背对着的人,内部阴翳四伏,透着股阴森可怖的气氛。

忽然,铎凰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声音很轻,轻到会被香烟卷走,接着便以一种好似从来也没有存在过的方式消失。

一声哼毕,却有些事情奇妙地发生了,但见铎凰那张浓妆艳抹下仍然不人不鬼的脸、产生了些许变动,瞧见他眼角细纹祛退,松弛皱巴的皮肤慢慢收拢,原来青白若尸僵的脸色也开始缓缓有了生机和血气。

这事情有了转机,却不仅仅于此,他头发也开始一丝丝地由白转黑,那象征着年轻和生命的乌发就像变了戏法一般开始顺着他的发梢向上爬,渐渐的将白色全部压制,便如燃着的香一般。

又听见“咯嘣咯嘣”的声音传来,好像骨头间互相摩擦一般,铎凰面露痛苦之色,他此时正在经历着一场灵肉和身心的双重考验。

如此过了又一会儿,只待得位于主香旁的另外两支香都燃烧殆尽,铎凰终于站了起来,但披在他身上的衣服,竟是隐隐地有些不合身,好似贫困家中的大儿子会穿瘦小父亲那已经不符合自己体裁的衣服。

铎凰站了起来,此时返老还童之功尽用,他面容清净俊朗,眉眼如画,举动间,是十分的写意潇洒,少年气四逸纵横。

铎凰走上前几步,拿起一面古镜来,对着自己的面庞看了又看,审视再三后,终于忍不住内心狂喜,放声大笑起来。

三声气力十足的雷声笑后,前方的屏风后,忽然缓步踱出一人,须发雪白,身长八尺。风度不减,更有丰神俊秀之容。

“恭祝圣上神功得成,此功法不仅得以令圣上返老还童,更可洗髓易筋,圣上此风姿卓越,真乃天人!”

铎凰笑着,并不正视着看他,手上仍然握着那面铜镜,道:“求月啊,这万圣朝拜功的寻得,可是一桩千古奇功啊。”

牟求月微微一笑,抱拳欠身道:“陛下言重了,这万圣朝拜功乃无忽名前辈之心血大成,所为便是令后世中元人后辈可时刻不忘自己使命,他日复辟我大元基业,以为自励。属下不过稍作些调整,去芜存菁下,焉敢居功自傲?”

铎凰嗤笑一声,道:“所言极是啊,想当初我元室气数将尽,朱重八手下义军遍地。若不想个办法将我元人武功细细保存下来,按着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非得将我元朝武功全部剿灭不可,吾辈安能再有今日?”

牟求月道:“无忽名前辈当真是谋略机智具都过人,以汉人英雄的身份粉刷掩饰自己,这样便能将武功光明正大地保存下来了。”

铎凰应了一声,呆呆地向那边铜炉看去,只看见那主香也即将燃尽,喃喃道:“大明国命,便如这一截短短燃香便了。”

“嗒”一声,香再也不堪重负,顶上积攒着的香灰摔了下来,将其灭了。

山海关处安设一察口,此处哨戒森严,来往游人不绝如缕。

这时已过晌午,但却有不少卫兵尚未来得及吃饭,只见到城门边架起一个棚子,四五兵士于棚下乘凉,围着一张长桌而坐,桌上则摆了数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这便是轮番替班,兵士总共就那么几名,太阳毒辣酷热,又饥肠辘辘、无物果腹。便想出这法子来,轮流着吃饭和把守。

西边兵士看见他如此,善意相劝道:“一口热的一口冷,可紧着跑风窜稀,咱们本来就少人,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东边兵士白他一眼,道:“那也没法子,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呢?”一边说着,将那馄饨汤一饮而尽,完事后咂摸着嘴,似是意犹未尽,便以食指叩了叩桌面,吆喝着向那边遮着草帽睡觉的老板道:

“老板!生意上门了!你做不做!”

老板一个骨碌翻身起来,草帽也给他碰到地下,他风风火火地走上去,接过那碗,一旁手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笊篱,接着便见他从那碗清淡得有些可怜的汤水桶里舀出几勺来,平均每一勺只有两个半有露馅破皮的。

东边兵士看不下去了,破口骂道:“你狗娘养的,爷爷当兵的眼皮底下缺斤短两,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着一手按在桌子上作势要打,那老板忙顺笊篱下去,这次带上来满当当一勺,全部倾入倒那碗里,由于此前汤水过多,这几个馄饨下去,将不少汤给压得溢了出来。

老板整完这一碗馄饨后,又好像觉得不足以让他逃过一顿毒打,忙取出个木碗来,上面盖了盖子,打开之后,取出些葱花,均匀地铺在了馄饨上。方才把木碗放了回去,颤颤巍巍地捧着那碗馄饨汤走了过来,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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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兵士看着这碗馄饨,仍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一晃眼瞥了一眼老板的腿,想起他之前端菜递水的时候就有一条腿暗下生绊子。

“死瘸子,腿脚不灵便,做生意倒是有一套,骗钱骗到爷爷我头上来了。”东边兵士骂了一句,这才拿起勺子吃起了馄饨。

“客官。”老板又在畏畏缩缩的叫他了。

“干什么!”东边兵士火冒三丈,拍桌而起,指着老板鼻子,骂道:“你三番五次找老子麻烦,婊子养的,想干嘛?”

那老板似是给他吓到了,本来要准备靠近的脚步也停顿住了,只是离他很远道:“客官,我这葱花是秘制配料,你若吃的话,须得葱花就着馄饨吃,会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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