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不敢,关乎很多方面,譬如实力、勇气、利益,当然最为关键的,则是生死!
想到这些,郗鉴没有说话,而是手捋胡须,面有隐忧,抬头向西,视线似乎穿过了厚实的墙壁,越过遥遥空间,落在了那座背山望江,高大雄伟的建康城。
建康,晋之帝都也,乃是天下第一等尊贵富庶风流所在!
尊贵者,执天下执牛耳,一言可兴,一言可丧,拥有无上权柄;富庶者,坐拥天下财富,金山银海取之不竭,拥有权力与财富,方为风流人物!
风流人物是这样解释的吗?也许世间之人大多如此,即便身为一等邵陵郡公、冠军将军、历阳内史的苏峻,也是这般认为的。
若还在一年之前,这位封疆大吏,一方诸侯的郡公爷苏峻将军,也只能凭栏东眺,抒发一下老怀罢了。
时移势易,随着那张圣旨的降临,这一切都开始变了,悄然间,乌云悄织,风雨渐至!
历阳县内,郡国公府的一间密室之中,臂儿粗的牛油大蜡微微晃动着火苗,也许是因为背对烛光,坐在主座上的那人,脸庞隐藏在阴暗之中,看不真切,但是那支挺起微勾的鼻尖,却在烛光摇曳之中,闪出一点油光。
鹰勾鼻尖所指,顶盔冠甲的将军,长衫纶巾的文士,足足十几人,皆齐齐坐在不大密室的胡凳之上,不论是脸带热切的,还是沉思的,或是忧虑的,皆将视线投向了那个主位之上。
“将军!不可再犹豫不决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密室中的寂静,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侧过身子,向着主座揖礼言道。
能在历阳城郡国公府的密室中,居其主座之人,除了那位郡国公冠军将军苏峻,那里还有会有别人!
“卞阐,你给我住嘴!要不是为了你,我家长兄,又焉能被朝廷逼迫如此!”
说话之人,正是苏峻之弟苏逸,此时的苏逸,听闻文士卞阐之言,顿时长身而起,对着那卞阐,怒言呵斥道!
谁知,那位文士模样的卞阐,面对这这位历阳境内第二人的怒火,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畏惧,只是微微一笑,对着苏逸拱手言道。
“二将军,寿春祖士少那里可没有卞阐,可也未曾见过朝廷就放过了他!”
“你……”
论到辩才,作为武夫的苏逸,那里会是卞阐的对手,轻轻松松一句话,便将这位苏二将军怼的哑口无言。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峻,于烛光暗影之中,看了看卞阐后,眼光转向自己的弟弟,冲着苏逸摆了摆手,语气萧瑟轻声言道。
“卞先生此言不虚,庾亮老贼索要卞先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当先帝驾崩,幼帝继位之后,庾亮老贼便开始诛杀宗室,排挤异己,对我等来自北地之军,更是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老贼的钢刀已然举起,就待某家引颈一戮!”
说到这里,苏峻稍稍一停,谓然一叹:“哎!”
“某家死倒不要紧,只是今日在座的,都是随某家多年的兄弟,待得今日出门之后,兄弟们都各自回归中原,免遭苏某株连之祸!”
苏峻说完,眼睑微眯,于幽暗之中,两道阴鸷的目光,向着密室之中的众人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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