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饭时,顺汤大堂里除了一个当值的伙计,并不见啥人!那伙计已经就听到了店前来了卡车啦!心里立时就有些个紧张!
汤泉子南不足二里的谢屯是驻着一小队日本关东军大兵的。那些个大兵时不时地过来坐汤。因为是日本大兵坐汤,那可就跟来这儿坐汤的中国东北人,满洲国人有些个不同!一个是交流上费劲。那些个大兵说话,叽哩咕噜的,整不明白!再一个是日本人跟中国人习性啥的那差别可大了去了!日本人对洗浴这套事儿特讲究,这个那个的,一旦照顾不周,那些个日本大兵就会瞪起牛眼!这里说的牛眼不是大,而是圆!诶!嗨!立时表达不满!那些个伙计知道,在时下这中国东北,满洲国,日本人是咋个事儿!一俟有日本大兵过来坐汤,那些个伙计就紧张,都坐了病啦!
听到了门前卡车轰轰响,当值的伙计心里就是一忽悠!倒霉!那些个天杀的又来啦!以为是驻谢屯的日本大兵又过来坐汤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直挺挺儿地站在柜上候着,还有些个奇怪!平时,那些个大兵一旦前来,都是成建制的!一群一伙儿的!卡车一到,就会听到那些个大兵扑扑腾腾地下车,吆五喝六,闹闹哄哄。可这会儿却并没有这一应声音。正惊奇间,但见大门响处,那棉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日本大兵。那伙计赶紧从柜上出来,向石垒挤眼一笑,招呼道,哈!皇军来啦!快
石垒瞅也没瞅那伙计,眼睛在大堂里撒目了一圈儿,并没有进门,转身退了出去!
那伙计明白,外边儿一定还有人哪!赶紧踮踮儿地跟出去,这时早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酒气!一边儿紧忙跟出去,一边儿就有些个疑惑!诶?这个大兵咋有点儿眼熟哪?啊!一定是以前来这儿坐过汤!待到得门外一看,一台日本关东军大卡车“扑楞扑楞”地响着,却并不见有人下车!皇那伙计刚说出一个“皇”字,却看到走出门去的那个大兵两手在胸前一合,“啪”地击了一掌!但见那卡车后车厢立时蹦下来好几个大兵,一骨脑儿地拥到了驾驶室前。驾驶室一侧的车门打开,一应众大兵捂捂扎扎地从那驾驶室里抱下一个大兵来!接着就把抱下来的那大兵放下来,搀扶着拥着朝大门走过来!那被拥着的大兵,好象已经就人事儿不省,看上去,两条腿稀里罕衰地当啷着,已经就不能迈步啦!扣着棉帽子的脑袋向前搭拉着。稀里罕衰地当啷着这些个都是中国东北土话,形容软弱无力的那么一种状态。那伙计眼盯盯儿地瞅着,不再说话,退回到大门里,让那大门敞着,他在大门里掀着那棉门帘儿。
大兵也有好几个,五六个!有一个大兵看了那伙计一眼,笑着说道,喝多啦!走不了道儿啦!日本话!
伙计觉得那大兵的笑是硬挤出来的,好象并不是发自内心!那,你们几位皇军是坐汤还是住下?要不咱先开两间房?
一般来了客人,伙计都是问是住宿还是坐汤,也有的时候还顺带着问上一句,打尖不?就是吃饭啦!可那伙计看到这些个大兵已经就喝成这样了,当然是吃过饭了,那也不用再问打不打尖的事儿了!
可偏偏也不哪个大兵的肚子恰逢其时地“咕噜”了一声!这些个人早饿得不行不行的啦!
那伙计听得真切,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寻思了一回!
进到了大堂,那个伙计忽地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先头儿进到大堂里来的那个大兵不是昨儿个才住到咱顺汤来的那两个省警察厅的警察嘛!再一踅摸,得!在那几个大兵当中,另一个昨儿个住进来的警察也找到啦!此时正和另一个大兵拥着那个喝得烂醉的大兵!
那伙计的心再次忽悠了一回!
到得这时,石垒已经觉察出那个伙计在暗暗地观察着他们这些个人!觉得那个伙计已经就认出了他和万仓啦!可认出咋?不认出咋?反正也这么个事儿啦!咱就不信你还敢乍翅儿?就你?一个顺汤老店的伙计?一不做二不休!石垒对那个伙计说道,快!开两间房!
那伙计愣了巴怔儿的顿了一下子,好象刚才睡着了似的,“啊”了一声,说道,马上!马上!那伙计回到柜上,看了看那柜上的客人住宿登记薄,说道,就近,就在饭堂的斜对过!往里走!一零一,一零二!啊!哎呀!紧挨着你们这两间房住着的可是两个昨儿个才住进来的警官,省警察厅的!这个跟你们没啥关系!你们住你们的,他们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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