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饭小醉被吓得连连后退,背着浩天才敢惊讶的问她:“你……你怎么知道我先祖的名字?”
长发女子没有回答,用冷凝如冰的目光把众多人狐一一扫看,转过身,与两个老者飘飞在风雨亭中。
此时,玉阳几个把目光看向笑白,希望他拿定主意。
笑白默念泅鸱两个字,突然想到,冰鉴禅师的化身就是一条鲲鹏神。泅鸱,螭吻,是不是说……池塘里藏着半龙的化身?如果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有,一定有!
当下带着人走到风雨亭下,试探性的说道:“冰鉴禅师封印九条妖龙于方天火瓯,帷灯箧剑的三箧书生,孟吉师与孟芫荽徘徊在西林渡等等!”
“呼!”
两个老人首先发难,闪电一样来到笑白的面前:“小伙子,孟吉师在哪里?”
“争……!”
玉阳与浩天已经拔出大刀对峙。
笑白从老人的眼神中印证出某些事,挥手阻止,开口道:“孟吉师老人一直在西林渡附近游走,想来,与你们一定是有莫大的关系!”
两个老人突然低着头哭了,老泪纵横的哭泣。长发女子皱起眉头从上方走下来,两个老人自觉的退去风雨亭中。
女子伸手示意:“诸位少侠,随我进小屋详细一谈!”
长发女子悠然的招呼,眸子里露出一股无法排除的忧郁,笑白信任的点头。
“当康当康当当康!”
小当康已在池塘边,对着池塘拼命吼叫,鼻息里充满某种渴望,兴奋得一刻不得安宁。
笑白与他们保持距离,等待当康的变化。
长发女子朝池塘里看了一阵子,忧郁的开口:“泅鸱,你出来吧!冰鉴禅师已死,英落古道必破,缘已尽去,再也无力回天!”
“哗啦啦!”
“孟姐姐,我不开心!”
池塘中心,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冒出头,苦着脸游至岸边。
说也奇怪,当康并没有对他凶狠的吼叫,反而对他转着圈子,呜呜鸣叫似乎见到的是一个熟人。
来到竹木小楼,小楼年久失修,斑驳残败已摇摇欲坠,再不可住人。
笑白盯着正门,门上书着竹韵清风,清秀的墨迹同样斑驳,年代很久。
长发女子凄凉一笑,道:“幽篁林中随时可以休息,是以一睡梦百年,我们默默孤独,已无意再作春花秋月之举!”
纤长的手平平一挥,数十根竹子从林子中飞来,落在土庭前,化作竹桌椅供人坐谈。
“我是玉兔一族孟吉宣,他是族叔宁泽波,与我二哥孟吉祥,他是泅鸱小神,绰号为熬宗子!”
果然,他们就是玉兔一族,笑白的猜想是对的。此时,他也知道眼前的三人都不是坏人,至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孟吉师带着孟芫荽一直没有离开西林渡一带,那么,他们肯定是寻找这三个人。
只是,自号为熬宗子的小男孩,明显是龙族后代,或者说,他是龙鸟混血生下来的后代。
泅鸱,本为螭吻之神,虽然比真龙的道行弱小许多,但好歹拥有龙血一脉。
小小年纪便泅在三分大的小池塘,他的身世还有哪些秘密,为什么甘心藏在这口巴掌大的小池塘,值得怀疑。
片刻的观察,笑白已生起许多新的疑问,但是已不急于求问,坐下来,把玉兔一族发生的事对他们一一说开。
当听得宁泽浪与宁泽天的故事,两个老人再次别着脸伤心的掉泪。
孟吉宣难过的说:“大哥仍然惦记我,族人能去冰山雪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名为孟吉祥的老人,颤巍巍的问笑白:“他告诉过你要找我们么?孟芫荽的道法已达到几重天?”
笑白摇摇头:“前辈,孟老并没有说过关于你们的任何事,只是说,他想把一些遗憾收拾,才会北上。
那个小女孩很精灵,可惜……她的个子只有四尺多一些,再不能长高,倒是有些瑕疵!”
哪知,两个老人听得孟芫荽不足五尺,不但不会伤心失望,反而相拥而笑。
孟吉祥老泪纵横的说:“老叔叔,我玉兔一族,怕真的可能出现玉兔天神,希望吉师大哥能把她照顾好!”
宁泽波激动的点头:“嗯!想我玉兔一族一直求存异界,至此才见纯血,期待已久,愿望终成了!”
直到这时,笑白才小心翼翼的问:“前辈,关于这处地方的来龙去脉,与你们的事,该向我们明白相告!”
年纪最大的老人宁泽波再次点点头,说:“外面布下的稻草人阵法,那是妖女允朵的计谋,如今由你们触及,安然无恙的闯入,看来六道轮回果然是有定数的!”
笑白听得神情一震,重复的念道:“妖女允朵?可是西女雪山的人?”
老人摇一摇头并没有回答。孟吉宣正正身子缓缓的说:“风公子,幽篁林中藏有异天相,实力非你们可以招惹的,相信我,待我打开幽篁路,你们可以快快离开!”
一旁的百贵,突然对女子刁嘴嗡嗡:“喂!阿吉宣,你们与西女雪山,东古盘山那可是世仇,为什么不趁机占个便宜?如果我们走了,你还是哀声一片的哩!”
孟吉宣突然一脸悲苦,飘身上前一把抓住百贵的手:“如此说来,你是玄龟子周大周的儿子?他在悟道茶山得法,想来你也有克制阴人之力,可以帮帮我们?”
百贵哪里有什么真实的本事?听得瑟瑟发抖。
只是,女子的温柔让他感受到英雄气壮,某些心思让他想尝试,侧着头猥琐的盯着孟吉宣,恨不得让她两手一直抱着。
这个奇怪的情景,倒让麦饭小醉见得暗自偷笑,笑着说道:“大姐姐,刚才时,我曾调侃百贵先生没有女伴来着,我想,如果救得你们脱困,委身与他倒是一个公平的卖买!”
“嗯?”
麦饭小醉的话,让笑白一众惊讶不已,而那两个老人,昏浊的眼神竟然也有一丝神光,似乎期待有所变化。
小男孩泅鸱熬宗子畏畏缩缩的开口:“阿姐,千年雨幽篁千年叹,哀乎其哀不胜空虚,倒不如择得两全其美,一绝幽魂重生之望,倒不失成全一桩凄美的夜话!”
笑白狐疑的盯着小小年纪的熬宗子,十分惊奇他的话怎么那么老成持重。
转念一想,在这方迷幻之地困守的若没有千年,至少也在百十年,所以,他能老成持重不足为奇。
孟吉宣一把放开百贵,惨兮兮的笑道:“年纪相差数百年,真能结为秦晋之好?”
本来瑟瑟发抖的百贵,恐惧的奔跑几步,停下来转身看,看见孟吉宣一脸难过,楚楚可怜,倒着脚退回原来:“阿吉宣,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西女雪山的妖女,东古盘山的妖蜘蛛,我哪里是对手?”
孟吉宣再次出手把他拉住,扳转身子告诉他:“周先生,带你去一处地方,动用你的玄武神力,破开他们的结界即可!”
她的话,让笑白一众立马留意起来。
孟吉宣苍白的脸上盛满愤怒,接着说:“妖女允朵,她的两个哥哥允贡古与允贡谷,东古盘山的羋无极,与他的兄弟芈望,就困在雨幽篁界!”
“他们也在这?”
“对的!”她难过的放开百贵,退在两个老人旁边,道:“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能够记得住的东西很少很少,让我从头再说这些往事,眨眼间过去多少年,怕已无人知晓,我很伤心!”
年长的宁泽波接过她的话说:“当年,一行五人攻入我瑶再山,就想窃取我玉兔神魂化妖成仙,与我玉兔一族恶战七天。
为了避免一族之祸,我们把灾难引向悟道茶山。
在阴山谷恶战时,玄武神子周大周曾经帮忙,以阴阳八卦阵困斗他们。
奈何功亏一篑,妖女习有稻草阵法,羋无极习有混元蛛丝无极法,阴阳八卦阵破后,周大周被打得借水而遁。
恶斗引起火山爆发,熔岩之心走出九条异火妖龙,继而悟道茶山弥漫黑气,东湖岛主鲁恨楚趁机赶来,我们陷入困境。
而后,周大周先生召唤谪仙子诸神,恰恰咕噜咕七十二神鹏,再次神魔大战。
双方实力差不多,妖女允朵被我打伤,恼羞成怒,布下稻草大法封锁救援,并且启动千古留下来的雨幽篁阵界,引我三人追赶,而后他们消失踪迹,我们从此困在此界,再也无法离开了!”
笑白点头回应:“前辈,也许,我可以用话化解你们的仇恨,毕竟,作了鬼仙依旧斗得魂飞魄散,于人间正道还是极其不利的结果!”
宁泽波带头走:“好,我们去试一试,年轻人,走吧!”
雨幽篁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竹子,长相不同的竹子在这里应有尽有。
奇怪的是,天空昏沉沉的并没有阳光,地上的竹叶橘红色,且大多已经掉落,潮湿发霉。
一行人穿行在竹林中,昏沉的天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幸得火狐狸神通,笑白几个几乎滴水不沾。
百贵一直注意驻颜有术的孟吉宣,突然满怀期待的问:“你那么老,假如我们成亲了,能不能生小孩?”
“啊?这……这个!”
百贵的话十分唐突而且忌讳,令笑白一众纷纷错愕,也令孟吉宣感到无语,半响都回答不了。
百贵恼火得很,刁嘴嗡嗡的说:“我老阿爹千叮咛万嘱咐,找老婆,必须能生会生的,否则一切免谈,走走走走,我们回去!”
“百贵!”
笑白打断他的话,向孟吉宣问道:“这里头寂静如死亡世界,为什么这样?”
孟吉宣摇头回答:“雨幽篁只是一方异界,神法置下的困闭之地,它们也许是真的竹子,也许是道法变化的使然,到底真相是什么,那就比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恕我回答不了!”
笑白点头,孟吉宣愁苦的继续说:“雨幽篁界从哪里来的无人可知,我们被困在这里头,与允羋两家斗过千百回合,他们不败,我们不胜,从此暂时休手。
呵呵!仇之一字令人百思莫解,刀光剑影杀至最后时,所有的七情六欲冷落殆尽,仅剩下死与不死简单的判断,苍白而无力!”
“咻!”
细雨绵绵的天,一只稻草人突然在竹林里飞快的飘过。
“小心!”
与此同时,带头的孟吉祥老人立即停下,扬手结出一道法印打向前面。
相隔一丈的两棵竹子之间,挂满雨水的一张蜘蛛网被白色的法印打中,抖飞一片雨水,雨水竟然急速化成黑点,向众人电光射来。
“啵!”
孟吉祥双手结印,在前面布下一道罡风,大片黑点射来,以柔克刚全部震落。
孟吉宣神色凝重的开口:“已进入他们的地盘,小心幽篁林中的阴人之力!”
“逢!”
一个白发女子穿过竹林飘飞在三丈处,恶狠狠的盯着孟吉宣:“孟吉宣,老娘布下的稻草阵有异,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怎么,有几个不上道的帮手,认为能打得过我么?”
“上!”
浩天与玉阳拔出刀纵身一跃,对女子马上动手。
“不可!”
宁泽波大喝一声,抢步闪现在两人的前方,双手急促结印,布下一道罡风拦在前面。
在两人前面的数十根竹子,迅速化成无数的竹箭,嗖嗖嗖的射向罡风气墙,化作齑粉落地燃烧。
“哈哈哈!黑水潭边,老娘会等着你们!”
白衣白发的女子抛下几句狠话,瞬间隐没真身。
宁泽波把所有的人拦住:“大家记住,允朵的稻草阵法厉害,芈无极善于偷袭,我们得步步小心!”
往前走不久,密密麻麻的竹子突然变作一条分明的界限,正前方是开阔的一片矮山。
矮山连绵不绝,远远的灰蒙蒙的一片,雨变成绵绵的细雨,脚底下的土地湿而泞。
前面带路的宁泽波再次停下,神色极其凝重:“以吾玉兔神芒,许吾探索之力,搜寻邪异所在,无所遁形!”
老人一边念咒,一边把目光扫看四周。混沌灰色的天地里,像有十多个灵魂在四处游走,怕触及玉兔神芒,向矮山那里迅速飘飞。
笑白看见,远方的矮山除了灰色的不祥,还有一种压迫人心的邪魅之力。
他不知道那种邪魅之力是什么,凭直觉,雨幽篁中未知的东西,确确实实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此时,孟吉祥耸动鼻尖,惊恐的说道:“族叔,妖人哪里来的魔兽之力?”
魔兽之力?笑白见到三人的脸色急变,暗感不妙,某些已有的猜想已被印证,与浩天几个交流眼色,悄悄的作好战斗准备。
宁泽波收回触探神识,声音十分沉重:“想不到,他们背着我们召唤到黑暗之力,雨幽篁界终究是邪恶的世界,此行悬乎!”
见笑白疑惑,孟吉宣解释道:“我们怕有数十年不曾走动。刚刚,族叔嗅到魔兽一族特别的气息,我们的胜算不大!”
笑白问:“现在,离他们的老窝有多远?”
孟吉宣指着两座矮山的中间山谷:“应是那里!”
放眼望去,不足三十丈高的矮山光秃秃的,中间的山谷似有一条小溪,蜿蜒曲折。
百贵极其不满的说:“孟吉宣,行行好,破出幽篁路让我们先走,你们鬼打鬼,我就不来凑热闹了!”
孟吉宣突然笑了,笑过以后说:“很抱歉!幽篁路正是在矮山的那头,沿途的小鬼伎俩多,若想走,真的需要打败他们,否则,恕我无能为力!”
“哼哼!从前无能为力,现在也一样无能为力,老夫忍辱负重,等的就是今天!”
突然,前方出现五个人。一女四男,女的是刚刚碰过面的妖女允朵,四个男的年纪很大,两个穿着灰色的长袍,一个穿着黑袍,站在前面开口说话的,穿一身金色的长袍。
孟吉祥老人立马告诉笑白:“金袍老者就是羋无极,此人一手混元蛛丝无极法十分了得。”
老人把手指向左边:“待我们打起来,你们可以从那里一直跑,跑到溪水边,沿溪水一直向前走。”
复又来到百贵面前:“小兄弟,待你去到一处黑潭水边,马上潜进去,帮我们开启阴人之力!”
百贵恐惧的摇头:“什么阴人不阴人?我根本就不会道家法术,再有,潜进水里,让我怎么开启,开启什么?莫名其妙!”
笑白盯着老人,道:“前辈,我们一起打败他们,再去寻找出路!”
“不!不可!”
未等孟吉祥说,宁泽波脸色凝重致极:“这里的较量,举手投足之间可以翻江倒海,信老夫一言,避之,远远的避之!”
“逢!”
金色袍衣的羋无极迈步而飞,俯视着宁泽波恶狠狠的说:“只是一群卑微的虫蚁,既入我魔窟,休言可以活着离开!”
宁泽波傲然驳道:“羋无极,你我之间的战斗已有两百年,你气势汹汹,至今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
羋无极得意的大笑,手一招,一只体如大象的犀牛怪物突然奔跑而来。芈无极飘身坐上去:“这是什么,你们该认得!”
这只巨兽出现时,宁泽波的脸色更加凝重,说出的声音更沉:“是……枭穷犀!”
这时,孟吉宣突然向笑白催促道:“不能等,走,你们快走,有多快走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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