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独眼狼丢盔弃甲从上方追下来:“邵夫人,再不走来不及!”

“可恨,我们……走!”

两只好斗鬼比谁都跑得快,绕个大弯分道扬镳。邵若曦带着残兵撤退到睚眦王的埋伏处,这才稍微有点好受。

“大王呢?”

一只鬼太监畏畏缩缩的答应:“邵夫人,大王还在睡觉,是不是……!”

进去一个鬼帐篷,外面有十只大眼鬼护守着,四仰八叉的睚眦王还在呼噜噜的熟睡,这把她恨得牙根痒,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睚眦,老娘此仇不报非君子!”

手中青光一闪,一把匕首握在手中:“没用的东西,怪不得灵魂摆渡人看不起你,今天,老娘替天行道!”

鼾声如雷的睚眦王突然转一下身,嘴巴嘟嘟囔囔的说:“你娘的公羊语嫣,老是拿鲁恨楚来压老子,什么时候老子没有束缚,老子会一脚踹死你!”

突然一只脚高高刁起,再狠狠的砸下雪地,溅飞一片雪水岩石。

邵若曦吓得一跳,赶紧把匕首收入袖口:“不!留着他,也许还可以对付公羊语嫣!”

转念想到很多,嘴角狞起一丝细微的笑意,而后命手下抬着他打道回府。

分道扬镳的号啕鬼,活着的鬼物只有七八只,借西林渡的山阴摄尘而遁,有多远走多远。

恰恰咕噜咕打杀大部分的妖魔鬼怪后,令神鹏子施展法术将几个受伤的人分别救治,暂保他们的性命。

龙血圣者和当康把笑白从鬼门关救回来,见到躲躲闪闪的百贵,得意的笑对他说:“小伙子,怎么,还要不要老夫的药?”

“扯!龙血圣者,你牛叉你牛牛,老子又没受伤,不过,老子多谢你前来相助!”

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对龙血圣者的意见还是那么大,白眼连翻刁蛮反驳,想想不妥又伸手抱拳,向他不断的道谢。

“哈哈!这小乌龟,像极了周大周周老道士!”

龙血圣者不以为然的看着他怪异的动作,而后不由不得大笑起来:“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这个古训确实不错。”

恰恰咕噜咕找到龙血圣者,对他郑重的说:“百里先生,这四个后辈身受重伤,还请先生出手,需要多少费用,可上冰山雪谷加倍奉还!”

龙血圣者听得心中有气,故意苦着脸不曾答应。

恰恰咕噜咕又向他开口:“我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梧桐猴,让他转达给安太芸畅,那么你的功劳将会震动天下!”

这一回龙血圣者的心头动了,手指在悄悄的盘算,然后一手伸出三指摆一摆:“恰恰咕噜咕,老夫很缺钱么?三句不离钱,你想给多少?”

恰恰咕噜咕哈哈大笑,道:“血褐子来之不易,以三倍的黄金交易,你能小赚一笔!”

“好!”龙血圣者愁眉不展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伸手从怀中乱摸一翻,竟然扣出一小堆红色的东西。

小当康跑到笑白躺着的地方,避开长牙往他的身上拼命嗅,又用舌头困难的舔他的伤口。

恰恰咕噜咕瞧见知得根底,并不啰嗦,对浩天几个抱拳道:“天渊在近期极不稳定,恐生大祸。

此地的危险已除,我们需要马上回去天鹏山。诸位,后会有期!”

话刚说完,七十二神鹏啸音滚滚,很快没入漆黑的天穹。

汉泽和蝶家姐妹礼貌待人,三番两次恳求龙血圣者相助火狐狸。

龙血圣者至此放下所有戒心,在身上搓揉着弄出一掌褐色物体,使法力把这些物体蒸成十数粒血褐子,再加上一包包的药散,视伤者的轻重分量给予。

万幸的是,火狐族众只是被妖鬼之物擒获,因打斗受伤的很少。胡家三人至此总算放心,陪着龙血圣者逐一救治伤者。

浩天恢复一些气力,让百贵扶着走到笑白身边。

笑白的肚子被长剑刺得两头穿,人虽从鬼门关里救回,脸色苍白仍然十分虚弱,恐他丧命掏出珍贵的宝药,连送三粒给服。

对百贵喃喃的说:“洒家和阿弟的关系最真切,他若有何不测,咱就成为罪人!”

百贵见他极认真,立即收下吊儿郎当的脾气,问:“为什么?”

浩天道:“在以前时,洒家并不懂什么才叫兄弟情,与他相处,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壮志凌云,没有丁点雄心万丈,有的,只是对生活的热枕,是那种看似懦弱的实在低志,却很真实!”

百贵听得笑了,刁嘴嗡嗡:“所以嘛,我才故意为难他。阿姚姚呀阿浩天,你不会怪我好坏的啰?”

“不会!”

附近的玉阳答话:“笑白的性格确实隐忍,与他相处,没有几时咄咄逼人的气氛,与他一起感觉很好!”

浩天蹲着,抓起笑白的手满目关心:“洒家就知道,和他一起行走,会觉得很舒服。

出岛后,一心一意与他结伴同行,同受苦难那也甘心!”

看着仍然昏迷的笑白,铮铮铁骨竟然掉起眼泪:“阿弟,老哥知道你想什么,竹子成林非一日之功,老哥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恋花姐妹听见他的话感受到心中的妥实,分别左右轻揽心上人使之温暖,使之不会僵着身子。

满仓拉起玉阳与他紧紧的依偎着。她在低声诉说,他在静静聆听,缠绵之语令人羡慕。

不久,小当康似乎又嗅出龙脉活魂,在众多的人群中来回鸣叫:“当康当康当当康,当康当康当当康!”

龙血圣者立即问它:“付刚,探出宝贝了?”

小当康付刚对浩天几个来回嗅探,又摇头又点头,当康来当康去,很快就把龙血圣者弄得十分糊涂。

龙血圣者内心有殇,行动混乱,不一会儿之乎者也的哀叹,牢骚满腹,而当康也在犯迷糊,加之不能说话弄得浩天几个目瞪口呆的面左左。

百贵伸出三个指头向龙血圣者摆一摆:“某人趁火打劫的本事真高,三个手指头就是三万两黄金,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宝贝,只不知某人要那么多的钱干嘛?”

龙血圣者脸红耳赤,急急申辩:“是铜钱!老夫并没有趁火打劫,刮皮肉换取少量财富,是公平的买卖!”

百贵一手指着庞大的梅花山,刁嘴嗡嗡:“上面有一个痴心的伤心的疯癫的望眼欲穿的女人,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门框底下,口里喊着,郎呀郎,我爱的是你的善良与上进的心,你快回来吧!”

“噔……噔噔噔!”

龙血圣者的脸色大变,踉踉跄跄的靠在一块石头下:“百贵,你怎么知道?”

百贵立即吊儿郎当的回答:“你都骂我跟老阿爹一样一样的,那么我知道一些事你又奇怪吗?我敢对你不尊重,你有什么意见?”

“我……”龙血圣者仿佛一下子苍老数十年,大口大口喘气,痛苦的闭上眼睛。

此时,浩天摆手阻止百贵的胡闹,向龙血圣者郑重开口:“龙血前辈,咱们连续恶战,体力消耗极巨,若是方便,可带他们一起上山。如果可能,咱们可以帮你化干戈为玉帛,与仙子化去积郁而破镜重圆。”

龙血圣者似乎显得很无奈,一直摇头:“原谅两个字,一直都是老夫的心头病。

唉!我欠她太多太多,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梅花山里养伤确实好,若可以,可让身体复原之后再走!”

心有崎岖,思绪不平,尔后告辞道:“你们慢慢走,老夫在前面等候着!”

话刚说完,带着当康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去寻找龙脉活魂和那条传说中会飞的鱼。

此后,人狐一众相互关照着一步一步爬山。陌生的山石陡峭,寒风凛冽的白雪苦地,为了性命,大家马不停蹄的继续爬。

几声野鸟啼,寒风震落枝头雪,雪滚雪撞山石,跌落成花,山道上时时发出蟀蟀蟋蟋的响动。

“到了么?”唉声叹气的百贵,一路上都在重复这句话。

一马当先的汉泽,飞身跃上一处山顶:“终于到了!我看见前面有屋顶。”

梅花山庄,在四百多丈高的峰岭上可以隐约看见。

一片庞大的内弯窝地,数不清的梅花树与雪共生,梅花在冬雪中一枝独秀,让寒冷的天气透着难以嗅觉的一种暗香。

恋花背着笑白一刻不停的爬山,当看见大片的梅花树时,伸手拔开一脸的雪花激动的说:“阿弟,到了,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

笑白从昏迷中渐渐的清醒,闻着寒冷的风把眼努力睁开。片刻后,但觉这片天地十分清华:“阿姐,上去梅花山庄了么?”

“嗯!我们上来梅花山庄了!”恋花听得背后人已能开口,激动得一边笑一边哭。

庞大的梅山,天地之间唯数雪山之巅最冷清,拥有仙境的唯美。

众人走在厚一尺的雪地上,踩出长串的雪道。没有危险,火狐狸欢快的四处奔跑,在梅花树间嬉戏打闹,令冷清的世界一下子生机勃勃。

“前面,好像有人来迎接我们。”汉泽开口。

“哦?太好了!”浩天躺在担架上终于放缓心情。

他是神禽一族,习惯的专注天空。近白色的天空中,一道极小的白影以极快的速度掠空而下,没入梅花树中,随之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

一种莫名悸动,让他心跳急促,伤心的想:“洒家孜孜以求的是什么?佛说四大皆空,人要与世无争才能活得更好。可是这个世上,有几个人真正可以做得到?

很多时候,强行压抑的七情六欲,会在某些相关的事由不经意的牵发下,一种渴望犹如洪水猛兽,出现了便会越发的不可收拾。

相由心生情由爱来,这些真性情的感怀,食色性也人人皆有。

而风尘物外,不吃人间烟火者能有几人?妄言无欲无求是最自由,实在是虚伪之举。

在表里虚伪的世界里,做人还要一味变着调调儿装饰感情,一切想要从容,一切却是身不由己的紧迫。

人与人没有坦荡,压抑的本心,这人活得将是何其的累呀!”

且说在他遥远的记忆中,一个心胸落拓的樵夫,归家之后衣物尽脱,赤裸裸不着一丝纱线。

他思考许久,决心把这个故事说给满仓听,道:“有词曰其人,清茶小鼾在梅林,与野同色共周天,鹿儿闲游增花色,超尘拔俗风流人。

然而……非也!外客与他品茗,他一如既往不着一缕布片,客者嫌其粗俗,言说不知廉耻,笑骂弃之如屐。”

后面的满仓笑着问:“姚哥哥,想不到你挺会说的。”

浩天客气的笑一笑,继续道:“他之不落于俗尘与人相谈而不自觉,却于俗世里传扬开来,之后遂对他尽多唾沫,流言蜚语期期更烈。

而后樵夫难卒,悲声叹说:高山流水清平志,万物原始自然生。看淡世间平常事,童心依旧还天真。

可是这灵魂相竞物欲极多,世俗约成沉沉沉疴人皆庸俗而我独外,如何本心可能洒脱?

说罢此话,他竟然是决择深林与猿共舞,再不思尘俗的世事!”

满仓皱着眉头很努力的听,总算听懂了,笑道:“哥哥,他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世上的人全都赤身裸体,那我们努力学习道法,努力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嗯!所以,后世人传说其事之时,不作东鳞西爪之赞,不作乞意怜悯之贬,由之谈笑中相忘于茶后饭间。

由此可见,情字于人最是难懂,演绎世间诸多事物。

人心有情,情会愈来愈丰满,情系万物,谁能真正压抑和逃避得了的呢?”

“哥哥,我没有你想的复杂,我只爱玉阳哥哥,我会一辈子爱他,不离不弃的一辈子!

浩天哥哥,你的心肠很好,只是,你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我是个憨女人,我没有办法开解你。不过,你一定好人有好报,一定会遇上你的另一半!”

“嗯!谢谢你祝福你,牛妹妹!”

………………

是夜,浩天得到龙血圣者专心的救治,已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由自主想起种种过往。

宽敞的木屋里摆满大半家具,一只火笼子烧出腾腾热气,使屋子一直暖融融。

难得一个人的宁静,前尘往事悄然无声的一件件的涌动,令他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

盯着丝织的红帐心事重重:“唉!为了父母亲的冤屈,为了未竞的心愿,洒家这么做值得吗?”

摇摇头,两滴眼泪悄然无声的落下:“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洒家能回故土么?

人在他乡为异客,做人已及而立之年,神仙难求,道法难学,四方天堑封绝冤怒,洒家以后该怎么做?”

当他犯困时,每每闭上眼睛时,混沌的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美丽的仙子,这让他惊讶不已:“好纯洁的女子,可惜,洒家的生相丑陋,不可亵渎美好的人儿!”

“嗨!浩天,你不知道吗?其实你一点也不丑,我们是同族的,我……挺喜欢你的哟!”

“你是……”

他的眼睛突然睁开,向屋子里急急查看,可屋子里哪里有人?

摸一摸脸,木枕上一片泪水,讪讪的笑道:“自以为坚强,自以为心若铁石,哪知,一腔心事惹人愁,洒家做不到铁石心肠!”

正当他惆怅之际,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背着白雪一般美丽羽翼的女子,是梦中的情人,微笑着走到他的床前:“姚公子,你……醒了?”

“啊!”

他猛的看见她,立即被一种极亲近的感觉触动最软的心弦,带着双羽艰难的想坐起:“姑……姑娘,洒家……洒家!”

在他眼前的这个美仙子正值豆蔻年华,拥有冰清玉洁的姿容,丰神绰约的身材,一汪清澈的眼波令他不敢直视。

而且她的背后,一双洁白且修长的神羽润染着一层淡淡的瑞华。

“你是……麦饭小醉!”

姑娘惊讶的捂着嘴巴:“你……你怎么认识我?”

浩天又激动又难安,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

曾经的麦饭小丫说:“浩天哥哥,我有个姐姐,她长得天姿国色,是韶魂都乃至盘蛮国的绝代佳人。”

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小丫头,大人的事,你少来操心!”

麦饭小丫嘟嘟嘴,绕着他走,笑容灿烂:“告诉你哦!她的真身是雪鸮一族,姓麦饭名小醉,与麦饭屈羊也有莫大的渊源,喊他为舅舅的呢!”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心慌慌的道:“呵呵!小丫,洒家不敢痴心妄想啊!”

此时,床前的美人儿半蹲着腰,替他整理身上的伤口与衣服,笑笑的责备:“木头人,怎么不说话?”

浩天闻着她的香风呵鼻,一缕黑发时不时扫向他的脸面,难言的激动令他突然间觉得好幸福,然后对她傻傻的笑。

麦饭小醉很美,一笑一颦若似浑金璞玉未懂人事的仙童处子,一目潋滟的眼神总是让浩天不能抗拒,总是会不自觉的哆嗦。

自从见到她,浩天的情弦已被悄悄触动,不思茶饭三天,神不守舍两夜。

一身重伤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的养。每天都能见到她,张眼闭眼都是她,满脑袋里很快都是一些幸福的浆糊。

独自一人时,喃喃念道:“江湖侠客,之所以不能讲儿女私情,这是有原因的。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整天价儿女情长,行事必然是多有牵挂,碍手碍脚很是麻烦!

想想,多想想,再多想一想!

凡欲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孤胆英雄,大节处一往无悔,小节处必不拘泥于点滴!”

他很矛盾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发出苦笑,想起自己对别人所说的言辞,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心虚,在情关上踟蹰难安。

“原以为……昔时凄惨的人间百态,早让洒家绝决这种儿女情长。

洒家一直在逃避现实,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可是现在,她让洒家看见了从前的母亲。

母亲曾经是那么的温柔,曾经舍生忘死的为了他奉献一切。而此时此刻的麦饭小醉,一笑一颦充满久违的温暖,令人无法不感动!”

勾魂摄魄的渴望,让他情动翻江,压抑的不敢轻易触碰的某些情感,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将他制服。

这种情窦鸿至显得忸怩不安,显得仓皇失措,让他陷入矛盾的思想中。

“浩天!”

“啊?”

温柔的一声呼喊,让他心思思的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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