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睡了。
完好无损的左脸,白皙的侧颜沉静又安详,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就像已经死去的人那样。
宫氿羽收拾好她床边的东西,静静地注视着她。
那种药真的很神奇。
她似乎都忘记了,忘记了她曾带着军队进入过那片草原,忘记了她曾提着刀在战场上微笑,也忘记了她那支随时守在她身边的暗卫队。
她睡觉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每次也只不过醒来那么一小会儿时间罢了,然后喝下药,继续睡。
她的印象里似乎只有一场大雨,一碗苦涩的药,还有……他。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
他安静地起身,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惊动她醒过来。
门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副将等在门外,一见他出来就立刻焦急地出来查询:“怎么样?殿下的病有好转了吗?”
宫氿羽低眸看着手中的药碗,答道:“并无。”
此刻他们深陷草原内部,一眼望去有草地有沼泽还有阴森森的山,阿尔蒙的人向草原更深处逃散,而他们却被困在这里孤立无援。
除非长公主醒来。
副将眼里灼热的光逐渐暗淡下来。
他就是那个黑衣以为总是在骂她的将军。
可实际上骂她的将军已经死了,他的头被阿尔蒙的人砍下来,战马奔腾而过,只看见鲜血飞溅。
因为他要护着长公主,他还要护着副将。在他的眼里长公主只是一个居高临下只会发号施令的女人而副将只是个唯唯诺诺的男人,他身为将领当然得护着他们。
所以他的头被砍飞出去,他的身体还护在黑衣身边。
可无论是黑衣还是副将,其实都不需要他护着,他们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自那以后黑衣就病了,或者说是更像是疯了,迷迷茫茫,分不清天黑还是天亮,唯一认得的是面前这个人。
他期盼长公主早日醒来,这样他们才能活下去。
可他不知道,长公主的病不是因为那个血腥的战场也不是因为那个被砍掉头的将军,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手里拿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毒药,他刚刚进去把药给自己心爱的人服下了而他还在微微笑。
他用的剂量一次比一次多了他手腕上的伤也一次比一次多,血腥味很容易就能混在苦涩的药味里面,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看呐,他们都将死在草原。
哦不对。
宫氿羽的笑温柔而安静。
他会出去,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等待某个人承诺给他的婚礼。
这根本就不会是一场悲剧,因为没有会悲伤的人。
可是副将不知道,他还在等着长公主醒来,然后带着他们活下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靠自己,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
或许那个将军也说的不错呢,他确实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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