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唯刚说话，就有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伴随着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慢慢的接近。
这声音太熟悉了，程唯错愕的回头看。
导演已经两眼放光，嘴里嚷嚷着“妹子，你长得可真水灵”，摇晃着大肚子朝着来人走去。
杜翩然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揣在兜里，目光清冷的看程唯。
直接无视了导演，从他旁边走过去，朝着程唯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
导演笑眯眯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的把伸出去的双手缩回来，脚步灵活的拐个弯，跟在杜翩然后面。
“哎呀，天气真好，呦，这地板真好看。”导演眼睛乱瞟。
邓子星捂着嘴偷笑，导演对他龇牙咧嘴的威胁了一下。
杜翩然一米七几的个子，站在程唯面前，黑色方方正正的行李箱被她放在一旁，右手拉着撑杆，左手插在兜里。
程唯仰头“你怎么来了？”
她不是警察吗，怎么来参加节目了。
侯明标都不管的吗？
杜翩然抿着嘴，嗓音清凌凌的“头让我来保护你。”
准确的来说，是杜翩然放心不下她。
红狐不是良善之辈，他可以放过程唯一次，可是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程唯如果老老实实待在京都，她还可以让杜氏的人跟着，可是程唯现在在法国。
杜翩然实在是放心不下，恰巧宋娇娇离开，杜翩然见缝插针，直接订机票就赶了来。
既然是侯明标让来的，程唯也没在问“房间定好了吗？”
“没。”杜翩然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她。
“我现在给你开个房间，带你过去。”
“好。”
程唯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杜翩然往着酒店前台走去。
杜翩然全程乖乖的，跟在程唯后面，程唯说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程唯个子矮，杜翩然站在她后面，看着少女圆圆的后脑勺，歪了歪头笑了一下。
可惜前面的程唯，没有看到。
杜翩然的房间，在程唯隔壁。
杜翩然把行李箱朝着卧室拉去，程唯跟在后面把刷牙杯子放到卫生间。
杜翩然趁她不注意，偷偷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是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全部都是侯明标的。
杜翩然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作干净利落的，把所有的未接电话和短信都删了。
……
京都。
俞氏老宅。
书房里很黑，窗帘全都拉上，只露出中间的一道微小的缝，有光从那个缝里照进来，映着里面燃着的香炉，烟雾缭绕中，有个人影，一动不动。
俞承松坐在椅子上，书桌上面摆满了相框和泛黄的照片，他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照片，烟雾把他的面容模糊，透着让人心悸的悲凉。
书桌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照片，间或的有几张，是一个冷着脸的小男孩儿，衣服和头发都一丝不苟的，嘴巴紧紧抿着，目光有着一股不不属于年龄的平静。
只有一张照片里是四个人，除了那对夫妇和那个男孩儿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约莫两三岁，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肉嘟嘟的，眼睛亮亮的，她的脸色很苍白，可她笑的很明媚。
俞承松把手里手下查的程唯的照片拿上来，一只手从书桌上拿过那些照片，一个一个的把两张照片对比着。
程唯的眼睛，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少女的面庞犹显稚嫩，却依稀能看出来和女人有着几分相似。
俞承松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白的，他握着照片的手用力，指尖都泛白，用力到了极致，手指带着照片微微发抖“沉香姐，这世上真的有长得那么像的的人吗？”
空气中静默无声，他却笑了，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扣扣。”有人敲门。
“不要进来。”俞承松扭过头，冷冷的盯着门，目光里有着防备。
康姿站在外面，担忧的眼眶发红。
“承松，你先出来，我给你下了面，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康姿语气中有着乞求，自从他上次发病，再醒来，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
俞承松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的看门，目光冰冷，烟雾弥漫在这一方空间里，俞承松的脸，愈发朦胧。
“康姿，你逾矩了。”
冷漠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康姿在大夏天里，硬是浑身一阵发冷。
她知道，俞承松平时无论表现的有多温和，多正常，可是他的病根，是顾沉香。
康姿咬咬牙，不甘离开，她换了个方式“程唯是个演员，你要看她参加的节目吗？”
书包里面没有再传来声音，康姿也不急，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没再继续开口说话。
十几分钟之后，门开了，俞承松冷着脸出来，看她一眼，不发一言地从她身边绕过去下楼，直直的向着客厅里的沙发走去。
康姿眼里划过一份喜色，书房的门没有关，康姿意欲离开了身子顿了顿，向书房里看去。
书房里很明亮，窗帘紧紧地拉在两旁，阳光从窗户里透过来，照亮干干净净的书桌，上面只有一个香炉，在无声无息的冒着烟雾。
康姿鼻翼耸动，洗了洗，空气中还有着淡淡余味的香气，是一种很冷冽的香，不是他平时喜欢的类型。
康姿只有在他发病时才能闻到。
楼下俞承松坐在沙发上，肃着脸，他等了一会儿，康姿都没有下来，俞承松皱眉看着电视，又扭头看了一眼楼梯，终于不耐烦了，开口问“你什么时候下来。”
楼上，康姿如梦初醒，她轻轻扯了下嘴角，把书房的门关上，然后手放在门把手上，垂着头不过明明灭灭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只一两秒的时间，康姿就抬起了头，她两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承松，我这就下去，你先坐会儿。”
俞承松哼了声，面色紧绷，眼里仅有着细碎的光芒。
康姿穿着家居的拖鞋下楼，俞承松立刻回头，眼巴巴的瞅她。
康姿表情怔愣了一瞬。
俞承松这幅样子，真是像极了写完作业，等着家长同意看动画片的小学生。
康姿神色更温柔了，款款走上前把电视打开。
俞承松的眼睛一直围着她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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