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德把一杯温酒满上,递到李世默眼前。去年四月长公主二十岁生日宴,李世默暗中找他前往柔淑宫,顺手向他送了个张宝权的大礼,两人的关系倒是“意外”进了不少。这次宣王殿下暗中前来,张怀德亦不敢怠慢。
“宣王殿下暗中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见证了宫中内侍足以掀起的风浪,李世默不敢轻侮,又不愿卑躬屈膝,只是礼数不差地抿了口酒,笑答,“过来向张统领借个人。”
“关河?”
“正是。”
“殿下倒是颇为看好这稚子?”
李世默最初选择关河,他也不得不承认,是利用了关河对自家妹妹溧阳公主的那点心思。彼时势弱,用人最需忠心。后来屡次合作,关河的能力、心志,皆是可造之才,他和若昭,都生出了好好培养关河为心腹的心思。
这些话都不能多说,他浅浅宕开一笔道:
“看好谈不上。只是,不敢向张统领借其他人。宫中势力盘虬错杂,张统领是陛下的人,本不必蹚这趟浑水。目前举宫皆知关河跟着本王去过剑南道,用关河,旁人只会以为是本王的意思,张统领自可保身上干净。”
话说得妥帖,礼数更是不差。宣王殿下霁月清风的气质本就容易让人心折,张怀德在宫中也算阅人无数,私心里唯独看好宣王殿下,自忖和他这气质不无关系。
“作何事?”
太过火的老奴可不干。
“当然是正义大事,”李世默笑得松快,“张统领放心好了,请关将军出手,一切都顺理成章,绝不会让北衙禁军背负擅兴出兵,私相授受的罪名。”
“何时?”
“等时机。”
这话越说越玄乎,张怀德都不由笑出声,“既然有时机,又符合天道人心人情大义,到时候时机一至,关将军自会出手。宣王殿下何必亲自过来走一趟当个说客?”
大抵是知道自己这套说辞实在像是打太极,李世默亲自斟满一樽酒,颇为诚恳敬向对面,“今夜或许会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至于走向如何,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本王过来,只是和张统领,”酒已递至,李世默自己也抿了一口。
“喝口酒罢了。”
去年四月也是,李世默前来找他,只是说柔淑宫可能会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果信他,就亲自去看一圈,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他信了,于是带人把火烧柔淑宫的皇后、太子、敬王遇了个正着,顺便带走了他的心腹大患张宝权。
时隔一年,同为生辰宴,一模一样。大抵唯一不同的是,面前这个人,似乎更加练达而沉笃。
并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一个局罢了,一出宣王殿下在暗中操盘的棋局。宫中所有人,都会如命运的齿轮一般向着既定的轨迹旋转啮合。如此苦心孤诣地在宫中做局,指向又如此明显地针对敬王和太子。他想不多心也难。
斟酌片刻,张怀德开口问道。
“殿下有无心思?”
嗯?
李世默眸间清明,似有不解地看着他,让张怀德不由再行解释。
“意欲乾宁宫,问鼎宣政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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