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形象这不明摆着嘛,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去去去。”萧岚愤愤地摆手,“嫂子你这么埋汰我,万一全京城的女子皆以为我是花心汉,没人愿意嫁我。你负责嘛?”

“不会的。你在这大街上吼一声萧二公子要娶妻了,只怕萧府的门槛都要被说媒的踏破。”

不知何时,大抵是去年腊月若昭执意入巴蜀开始?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漫无目的地打着呵呵,开着玩笑,不知时光流逝为何物。

西沉的日头被抛在身后,若昭目之所及,皆是他们自己投下一片阴影。萧岚推着她的轮椅,车轮碾过一团又一团的黑斑,碾过斑驳错杂的人影。

轮椅停在了东市口,居然到了灵溪茶庄,约人约到了她自家地盘上嘛?

这般想着,门口的小厮颇为伶俐把若昭抬了进去。上了三楼,视野随之一开阔。

“云渊兄。”

一声清越的呼唤,青衫大袖的人影一闪,就到了若昭和萧岚面前。

熟悉的脚踩木屐手持长笛,宽大的袍袖一甩,如女子起舞一般水袖翩翩,着实赏心悦目。

寒越?

自去年春试前灵溪茶庄小坐,若昭倒是一年多未曾见过这位新科状元了。

“云渊兄这是……带着自家嫂子过来了?”看到轮椅上的女子,寒越先是一惊,随即脸上笑意更甚,盈盈一拜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若昭莞然带笑,礼数妥帖。

“师由去岁高中状元一举夺魁,本宫还未来得及道贺,是本宫失礼了。如今道一声恭喜,可还算来得及?”

“长公主哪里话。承蒙长公主记挂,越感激不尽。”他一抬手,飘逸而潇洒,“请。”

寒越提前在灵溪茶庄三楼挑了个雅座,临窗。他与萧岚都不是喜欢包间之人,嫌闷得慌,靠窗临风,自是意趣甚高。

不过若昭吹不得风,三人默契地折了个中,寒越坐一侧,萧岚若昭坐另一侧,若昭靠内,萧岚靠窗。

三人坐定,萧岚在一旁布茶,又唤了小厮上几份点心,默不作声听着若昭和寒越随口聊。

“自师由春试夺魁,这一年多来,本宫竟是从未听到师由的消息。可是在家等着吏部铨选?”

唐制科举,中进士者未必就意味着有官可做。吏有定员,禄有定额,不经吏部铨选,考定其身言书判,酌情补缺。没缺,自然就只能在家等着。

寒越笑答:“越孤寒出身,年纪尚轻。吏部铨选还早,仍需多加历练打磨,才不负朝廷抬爱。”

“想过走博学宏词科么?”若昭再问,巧笑盈盈,仿佛就像普通朋友间家常闲聊一般,“本宫听过些闲话,似乎去吏部考科目,走上仕途之路,要顺利通常许多。以你的水平,登科当是不难。”

博学宏词科,与拔萃科等诸科,称之为科目,亦是进士入朝为官的一种途径。博学宏词科由吏部设考,中书门下及天子复核,设试文章,每年录取三人,可不满额。通过此类考试不需等吏员缺额,登科者,犹如踏上了升迁的青云梯,只要不犯大过,皆可位极人臣。

比如大唐两百多年历史上最年轻的中书令萧靖。二十岁中举,同年以博学宏词登科,在岐州雍县任县尉。五年间迁转关中诸县历练,二十五岁回京授监察御史。安和元年四月,当今圣上李若旻登基,其妹萧潜离封萧妃,凭借这一层关系,招为翰林学士,随侍帝侧,草拟诏书。隆平元年转吏部侍郎,随后步步升迁进入中书门下。四十岁时任职中书侍郎,与门下侍中同掌中书门下要务。隆平十年九月,萧贵妃其子李世谚满十岁,特将许久未曾实封的“中书令”一名,授予萧靖,以示对他多年劳苦功高的嘉奖。

一份完美而无可挑剔的履历。

隆平一朝,萧靖虽与门下侍中柳时睿同掌中书门下,但旁人称呼为“相”的,有且仅有萧靖一人。

人称“萧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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