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芃只觉得有只苍蝇不断地在她耳边嗡嗡直吵,吵得她睡不好觉,她费劲地睁开眼,就见得萧寅快哭了的模样。
唉,还真是不经事啊,这么容易就要哭,哪像是个未来天子的模样,像苏浔,那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虽然她恨苏浔,但她不否认苏浔确有君临天下之威,她还不能死,她还要看着萧寅成长,一步步登上帝位呢。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叶芃半睁着眼,皮眼沉沉的直往下掉。
萧寅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血沾在手里,片刻就变得透明,他的心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强颜欢道:“你醒了?撑住,我带你出宫。”
萧寅扶起虚弱的叶芃下床,她的脸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无,萧寅的心里刺刺得酸痛,这种痛名之曰:心疼。
“去承乾门,那里有人接应。”
“好。”
萧寅扶着叶芃往外走,一眼望向钉在墙壁上的宁阙,宁阙其实早就可以脱身而走,可他却不走,依旧被保持着被钉住的模样,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血红得发艳,跟叶芃变至透明的心头血形容鲜明的对比。
身为术者,吐出心头血意味着什么,他能不清楚?叶芃这是宁死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啊,他的强求,最终逼得两败俱伤。
“我杀了他。”萧寅浑身散发着杀意,盯着宁阙的眼满是狠戾,天知道他见宁阙压着叶芃时,心里涌出的滔天怒气,几乎将他的眼烧红。
叶芃压住他的手腕,声音弱得近不可闻:“放了他。”
萧寅不满,却也没有反驳她,叶芃做事向来有她的理由。
叶芃看向宁阙,声音平静:“宁阙,你帮过我,也护过我,你的恩德我记着,今日之事,我们就两不相欠吧。”
“叶芃……”宁阙不甘心地低吼道,他不愿与她两不相欠,爱也好,哪怕是恨也好,至少他还有理由可以纠缠。
“走。”
萧寅扶着叶芃离开,门外的人早就把宁阙遣退,宫里正值变乱,所有的人自顾不瑕,宫中但凡排得上名号之人,皆被禁军控制起来,宫女太监不敢乱跑,都龟缩在各殿中,所有人的焦点都关注在太和殿中,叶芃和萧寅换成禁军衣饰,倒是真没有人生疑。
二人来到承乾门,承乾门有将领巡视,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俩明显是生面孔,怕是没这么容易过关,硬闯也不现实,且不说叶芃此时体虚病弱,连走动都得快萧寅扶持,就是能闯过这个门,也必然会引起注意,到时引起禁军围攻,又是一桩麻烦。
“怎么办?”萧寅冷眼瞧着,蓄势就发,已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他是断然不会再将叶芃留在宫里,这宫里处处危机。
叶芃让萧寅将她扶到拐角处的小门口,那里站着个小宫女,正是一直在玉明殿服侍叶芃的那个小宫女,长得极为普通,就是那种扔在人群中找都找不到的大众脸,一直唯唯诺诺的感觉,现在站在二人面前,却目光澄明,充满自信的模样,带着一种神采,为她平凡的脸徒增几分美丽,总是让人容易遗忘掉的五官在这一刻仿佛鲜明了起来。
“参见宗主。”小宫女单膝跪地。
“这个时侯就不要多礼了,太和殿中现在如何?”叶芃说得有些急,忍不住咳了几声。
“秦帝拒不下诏,燕王也不敢杀他,双方僵持不下,燕王现在将秦帝软禁在建章宫中,包括所有在殿中的皇亲官员也全部被软禁在其他殿中,燕王说,秦帝一日不下诏退位,他便杀一位官员。”
叶芃闻言点点头,苏浔的人为她清楚,执着倔强,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燕王哪怕当他的面文武官员全杀了,苏浔都不会屈服下诏,燕王虽是人子,却一点不了解他爹。
“宫里你熟,先让我们出宫。”这宫中,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的小命怕是得玩完。
“姑姑已经准备好了。”小宫女往后招呼,两个小太监推着一辆车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大木桶。
“禁军不会查吗?”萧寅疑问道。
“侯爷放心,人都是打点好的,走个形式罢了。”
萧寅和叶芃一起装起木桶里,这个木桶本来只是为叶芃一个人准备的,没想到萧寅会回皇宫里,这木桶塞下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叶芃和萧寅几乎是紧身贴在一起的,脚缠着脚,身贴着身,鼻息相闻。
小宫女将盖子盖上,桶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之中,视觉模糊,触觉、嗅觉就更加清楚了,叶芃倒还好,萧寅的脸却是一片通红,他闻到了一股青竹的清香味,带着丝丝冷冽的甘甜,十分好闻,叫他觉得小小的空间似乎充满她的香气,还有女子特有的柔软,叫他无从适从,满脸窘迫,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叶芃双手抱膝,她通体发寒,冷得牙齿嘎嘎作响,止不住地发颤,她不自觉地往萧寅身上倚去,萧寅就像是一个大暖炉一样,全身暖烘烘的,散发一种热气致命地诱惑着叶芃,她本身地朝着温暖的源头而去。
柔软无骨的骨子带着丝丝馨香促不及防地倚在萧寅身上,萧寅小心肝一跳,全身更加僵强,动都不敢动,连气息都收敛着不敢喘上一口,他已经忘记二人现在正处于危险紧迫的境地,车子轱辘转动的声音,巡视将领的询问声,他通通听不见了,他就是失了聪,失了明一样,感受着女子靠在他身上,双手双脚像只八爪鱼一样地缠着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间,暖暖的,痒痒的,但他不敢去挠去抓,心扑腾扑腾地跳动,他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两名小太监将他们运到城外的野地外,敲了敲木桶,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萧寅掀了木桶盖子,刺眼的眼光射进木桶内,照得暖和和的,叶芃却还一直在抖,双手环臂,被萧寅扶下来时,连脚力都变得虚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的手好冷。”萧寅双手握住叶芃的手,只感觉犹如一块千年寒冰,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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