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姬无双怒红了脸,厉声道:“吕澄,污蔑君上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大殿之上放不由得你放肆。”
“臣不敢放肆,臣和宫门外的众百姓一样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你口口声声说,陛下……陛下有罪,你到底有何证据?”
“请陛下容臣带几人上殿。”吕澄目光悲愤,对皇帝已经没了敬意。
事已至此,皇帝已如被逼得梁山,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办法再粗暴地否定一切,这样无疑就是在向世人宣告,确实是他做的。
“传。”
吕澄唤人进来,是几个家丁打扮的大汉押着皇家三个男子进来,大汉从男子的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赫然是皇家暗卫的标志,为首的男子,众人更是认识,正是皇帝亲信的暗卫首领,朝中大臣很多人都是认识的,暗卫首领,天下间唯有皇帝一人可调动。
“吕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挟持朝廷命官,还不将李大人放了。”皇后疾声道,谁都知道李严青是暗卫首领,同时是羽林军副统领,官居二品。
吕澄目光直视皇帝:“李严青是陛下亲信,他亲自招供,由他亲手抓的人,送入皇宫密室冰窖,再将人放干血液,流入血池,筑下血阵,为先皇后唤魂,包括臣之子吕谦,亦是由陛下亲令,他亲手剥皮,悬于臣家门口。”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吕澄竟还真的找到了证据,且还把朝中大员给抓了,不得不说吕澄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不过唯一的儿子都死了,他大概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皇帝心头巨震,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吕澄不过是一文臣,他哪来的本事抓到李严青,李严青的忠心他是可以确定,吕澄到底用什么办法令他开口。
皇帝蓦然将头转向叶芃,只见叶芃淡淡然的模样,一边饮着酒,一边似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台下。
皇帝收回目光转而落在李严青身上,李严青感觉到那道炙人的目光,他不敢抬头看皇帝,他对皇帝自是忠心耿耿,宁死也不会泄露皇帝的秘密,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吕澄给他设了个美人计,他一时不慎露了口风,再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
“罪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陛下大恩,罪臣来世再报。”
李严青咬舌自尽了,谁也来不及去阻止,离他最近的是吕澄,吕澄行动不便,且他也根本不想去阻止。
“吕澄,谁给擅自扣留大臣的权力?”苏浔再也坐不住,起身,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射向吕澄,他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可怜吕澄年纪老迈,饶他一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本王给他的权力。”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力重千斤,充满浑厚粗犷,缓缓走来,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本该在大理寺幽禁的燕王。
一阵兵慌马乱,数百人之多的脚步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燕王竟带兵入殿了。
众官员敏感地意识到,今日大殿可能要血溅五步了,大秦王朝立朝二十一年,经历的第一场宫变,皇后更是软了身子,坐在凤椅上,不敢再动弹,也不敢再说上一句话。
“逆子,你想做什么?”皇帝震怒,他终于明白吕澄为什么能制住李严青,原来是这个逆子在后面做的手脚。
“儿臣来替吕澄大人和宫门外的百姓向父皇讨个公道,”燕王说的正气凛然,言语之中带着强烈的悲愤之意,“儿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皇为情所困,竟会做下此等有伤天理,残暴不仁之事,儿臣实在不忍见父皇一错再错,若李严青一人之言不足以为证,儿臣还有另一个人可以作证。”
燕王手一扬,门外又是进来几个人,四个男子抬着一座棺材进来,这座棺材与寻常的不同,以千年寒冰铸成,里面睡着的人面容安详,经历数十年未有更改,依然保持着花容月貌,那张脸更是令所有人为之变色。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龙椅上坐着的人,叶芃,除了棺材中的人要显得年纪稍大点外,二人基本上一模一样。
“是先皇后。”
“真的是先皇后……”
“先皇后大行二十一载,尸身不化,莫不是陛下真的……”
众人纷纷猜测着,看皇帝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帝手中沾满无数鲜血,大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用这样阴邪的手段,为这样可笑的理由,这样的人真的配当一国之君么?
苏浔在看到叶蓁的棺材被抬了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临近疯颠的状态了,他小心翼翼珍藏了多年的东西,他二十几年来的希望,就被人这样摊露在人前,甚至摧毁,他只要再等一个月,就到了国师所说之期,他心爱之人就可以活过来了,可是这个逆子却将棺材抬了出来,破了阵法,生生摧毁了他二十几年希望,他没有再二十年可以再等阿蓁了。
一个人一生的执念被毁,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皇帝的帝冠暴裂开来,他的头发四乱,本只有双鬓白了头发,瞬间再度被染白,几乎整头青丝变白发,眼角因为巨怒而裂开,左右两边皆出来了两道血痕,隐约渗出了血迹。
这样的皇帝如疯似魔,将在场百官吓得不敢动弹,皇后更是瘫软了身子,目光惊恐地盯着皇帝的背影,当年,当年皇帝就是这样如疯了一样抱着叶蓁的尸体,谁劝也劝不轻,但凡近身者尽皆身受异首,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她所崇慕的盖世英雄竟是如此残暴,此生,她以为不会见第二次,谁知叶蓁只是一具尸体就能变得如此,这样的人心里当真会有她的半分位置吗,她二十年来的深情皆尽错付了。
皇帝纵身飞了出去,直扑燕王,而燕王已早准备,周身所站皆尽是多年网罗而来的武功高手,虽不打过皇帝,却可以困住皇帝一阵子。
官员被吓得四处乱蹿……
叶芃高坐于龙椅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尸体,冰棺里面的女子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得紧,似她,又似不是,竟让她也有片刻的恍惚,她低头看向台下的皇帝,犹如龙困浅滩,做着困兽之斗。
她侧眸,看向方才皇帝喝过酒杯……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