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洛城在哪里?叶青青脑子有点糊涂了。

云霆见她安静下来,把手放开,一看她浑浊懵懂的眼神,就知她又犯糊涂了,大众广众之下,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抚摸着她的发丝,像是安抚发脾气的小孩子,温柔道:“怎么了?”

“我要回家。”叶青青声音中带着哭腔。

“好,等一下我就带你回家。”

“不,不是,”叶青青有点急了,忙扯着他的衣袖,“不是那个家,是另一个家。”

“好,你说哪里就去哪里。”

叶青青开心地笑了。

不少官员以及夫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十分感叹,云相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丈夫,妻子疯疯癫癫,也毫不嫌弃,反而呵护备至,将妻子当作孩子般疼爱,天下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云霆身为丞相,位高权重,却一心守着一个疯颠的女子,连个侍妾都没有,连世人最在乎子嗣都全然不以为意,众人皆道,云相待妻子真是情深义重。

京中妇人圈中盛行着一句话,嫁人当嫁云中廷,中廷是云霆的字。

“陛下驾到,宸妃娘娘驾到……”

众人听得传报,纷纷离开座位,行大礼。

皇后看着那一道火红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近,她的脸上难掩嫉恨,心中烧起了滔天怒火,她一个妾室,竟敢,竟敢穿大红嫁衣,而她姬无双,身为皇帝的正牌妻子,她此次却从未穿过一次大红嫁衣,连皇后的册封礼都随意得如同纳个妾室一般,那一天皇帝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她一个人行完礼,一个人接受命妇的朝拜,然后安静地回她的长乐宫,新婚之夜,一个孤枕难眠。

而现在,只是纳一个贵妃而已,皇帝居然亲自去接她,亲自领着她进来,让她接受百官、命妇的朝拜,这是连她身为皇后都没有过的待遇,一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获得这样的殊荣。

那一身火红嫁衣几乎看红了姬无双的眼,那一张脸皮,更是叫姬无双恨不得将其撕破,这世上既然出生了一个姬无双,就不该出现一个叶蓁,更不应该再出现一个叶芃,连她的亲生女儿居然也被一张脸给迷惑了,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去帮助叶芃逃婚,皇帝更以教女不善为由,重责了她一番。

姬无双恨红了眼,可是她的脸还是得保持微笑,纵使皇帝给叶芃再大的殊荣又如何,她才是皇后,叶芃顶破天了也就是贵妃,按规矩,见了她照样得行礼,照样得屈膝行跪,矮她一载。

姬无双朝皇帝行了个屈膝礼之后便站得直直的,等着叶芃给她行礼。

谁知叶芃半点没有这个觉悟,完全无视姬无双,甚至可以说其实她连皇帝也无视掉了,眼神飘向下面,看向形形色色,百态的官员,他们都低着头,跪倒在她的面前,这场景仿佛如同昔日她与他苏浔并肩临朝再现,只是心态不一样,人也不一样了。

苏浔似乎也不觉得叶芃不给皇后行礼有何不对劲之处,直接拉住叶芃往龙椅一坐,徒剩下皇后一人,尴尬立于中央。

云霆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众人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宸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祝愿陛下娘娘千秋万代,绵绵瓜瓞……”

姬无双几乎落泪欲哭,皇帝册立一个贵妃阵仗摆着跟册立皇后那样,却将她这个真正的皇后置于何等,简直叫她难堪,她从小梦想不过是择一心人,白头偕老罢了,为何却都不能实现,皇帝从来没有跟她正式行过礼,他们没有共祭列祖列宗,也没有同拜天地,更没有共同接受百官的朝拜。

她默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平身……”苏浔的声音透着一股喜悦,握着叶芃的手舍不得放开。

众官员对这位新娘娘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短短几天之内就能让皇帝册封她为贵妃,甚至超越礼制,令百官叩拜,不敢明目张胆细瞧,只得拿眼睛偷偷瞄,年轻官员只觉得,嗯,果然很美,却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老一辈的官员则是瞪大了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

“今日是朕与宸妃大婚,与众同乐,众卿家们不必拘束,来人,传歌舞。”

靡靡之音响起,舞伎重新上台,衣袂翻飞,如天上仙子,勾勒出一道道靓丽优美的曲线,音乐配得十分应景,喜庆而欢光,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苏浔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叶芃,“你我共饮一杯吧。”

叶芃接过酒杯,似笑非笑,“陛下就不怕喝醉了,我趁机下手吗?”

苏浔也轻笑:“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将酒一饮而尽。

叶芃却没有喝下去,反而将目光看向台阶之下,阶下,众舞伎跳舞的中心,忽慢慢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他满头花白,目光坚定,手捧一把黄金锏,充满着一种悲壮的气息。

他是坐着木椅被抬进来的。

“臣,吕澄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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