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才是最伤人的,这让苏琬觉得她就是一个傻子,自以为是编织爱情的美梦,然而其实入戏的人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另一个人浅笑着在局外看戏。
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如此可悲,她堂堂一个公主,金枝玉叶,为什么会落到这样可悲的样子。
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一滴一滴掉落在衣襟上,一闭上眼,眼皮便沉重得几乎让她抬不起来,可是她还是想要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泪眼模糊,挡住了她的视线,看着这个人,她的心总会变得很柔软。
她的心在海里浮浮沉沉,不知何处才是彼岸。
长久长久的沉默,最终苏琬当了逃兵,夺门而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一直以为爱情是可以争取的,没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叶芃一天不喜欢她没关系,她还年轻,一辈子那么漫长,她多的是时间跟他耗,可是上天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任她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让叶芃变成个男的。
走出玉明宫的苏琬似哭似笑,一身狼狈,叫人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侍卫差点把她拿了去。
玉明宫布满了皇帝的人,苏琬闹的这一通,立刻就有人报告给了皇帝,皇帝转动着他手里玉扳指,平静地传来了皇后,让她尽快给苏琬挑选一位驸马,不拘远近,适合便可。
皇后正与皇帝闹着脾气,敷衍着推搪,事实上,她早就在筹划着为苏琬选驸马,只是这驸马必须在朝中掌握实权的,能为太子巩固地位的,她比较看好林意,只是出身稍微差了些,总令她觉得差强人意,想要继续再挑挑。
皇帝哪里猜不出皇后的想法,也不介意,是谁都行,只要把她尽快嫁出去便可,省得在宫里成天觊觎他的妃子,传出去简直是大秦一大笑话。
皇帝给皇后下了死令,三个月内订下婚事,否则他便送苏琬去和亲。
苏琬不知道她的父皇已经起了尽快把她嫁出去的心思,失魂落魄地回到长乐宫,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呆坐在镜子前,谁跟她说话也不理,哪怕是皇后来了,她也是呆呆傻傻的模样。
她看向镜子中的人,连自己都觉得好丑,头发糟糕极了,像鸡窝似地绞在一起,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脏兮兮的,一块黑,一块白,唇色紫青,就像个游魂一样,难道叶芃不喜欢她,连她自己也开始厌恶起来自己。
她平生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她甚至可以为了叶芃去死,可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子?而且这个人即将成为她父皇的妃子,她的母妃,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苏琬对着镜子独坐了一夜。
太阳从地平线慢慢升起,宫里开始忙碌了起来,早在几日前,宫里已经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大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了,皇帝为了表示对这次纳妃的重视,大赦天下,凡不是砍头及谋逆重罪的,皆释放出去。
大学士为此次册封典礼的正使,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为副使,二人天未亮时,便将册、宝案于太和殿内,随后以伞仗为前导,礼部官员前引,銮仪卫将亭抬到太和殿下,至天明,大学士一人身着朝服立于节案东,正副册封使身着朝服立于丹墀之东叩拜,正使受节后,同副使起身,将节授予内监,内监手捧节,内銮仪卫校尉抬册、宝亭至宫门,往玉明宫而去。
玉明宫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叶芃依旧是那一身白衣,大红喜袍置于桌案上,动都不曾动过,眼见册封使就要来了,叶芃却连衣服都不愿意穿,众宫女太监都感觉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凉了。
“娘娘,求您可怜可怜奴才们吧,您再不穿上,奴才们就要人头落地了……”
“是啊,娘娘,求求您,给奴婢们一条活路吧……”宫女们实在想不通,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怎么会有人傻到去拒绝。
叶芃很冷漠地坐着,没有丝毫的动容,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跟苏浔扯上关系,又如何肯再做他第二次新娘。
“你们下去吧,我来劝劝她。”事隔一天后,苏琬换了一身装扮,耀眼的锦服,雍容华贵,娇艳动人,好像昨天疯狂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的语气淡然,带着威严,尽展皇家威仪。
太监宫女不自觉地就服从了她的命令,纷纷退下,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本以为跟在极受宠的未来贵妃身边,以后必定前途无量,谁知前途还没看到,小命就要不保,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公主能说服叶芃。
苏琬看了一眼喜服,很好看的款式,她本打算解决了江南民变之后,她可以用她的功劳换一个恩典,就是穿上美丽的嫁衣嫁给心上人,可是这个愿望注定落空,这一抹刺痛了她的眼。
“叶芃,你愿不愿嫁?”苏琬很郑重地问道。
“不愿。”
“你不愿意,我便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你。”包括她一直很敬畏的君王,为了叶芃,她可以与天下人作对。
这就是她,苏琬,爱一个人时,便要爱得绝决,对抗君父,也毅然决然,但当她恨一个人时,同样是灭天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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